精彩书摘:
伍尔夫终于有了她自己的“哲学”,或者按照她自己的命名,她宁可叫它“心理学”。“我们就是词语;我们就是音乐;我们就是事情本身”的措辞带有伍尔夫式的流利与诗意,也回荡着《圣经》的庄严风格,令人想起《约翰福音》第14章第6节耶稣对门徒说的“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这表明:伍尔夫认为世界在万千乱象下仍有规律可循,艺术就是这世界的终极规律,人就是这世界最重要的意义;对作家而言,唯有凭写作才可找寻到这规律;文字就是使世界变得真实的途径,作家藉写作体会所有人的人生,把一切人连接起来,使他们不致成为孤岛。正如《到灯塔去》中说“没有哪个事物只是一事一物而已”,《海浪》也说“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很多人”。(1931:205)一个人的自我因此存在于广大的世界和人群之中,人间最宝贵的是同情和理解,人和人需要沟通了解。
三
以上所说是伍尔夫的作品中反映的她与摩尔的几点异同。本节将考察她常被忽略的六卷书信和五卷日记,因为这里有伍尔夫更明确直白的对摩尔的感受与评价。书信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提及摩尔是在1908年的8月,此时伍尔夫还是未嫁的斯蒂芬小姐,正在萨默塞特郡一所神学院度假。她虽已开始写作《出海之旅》,却基本上还只是个为《泰晤士报》写书评的学徒。她在神学院度假,读的却是《伦理学原理》,多么有趣的巧合。她大约每夜读十页,一个月内读完,在此期间五次给家人朋友写信报告心得,不妨都征引如下。
3号的信里说:“我开始像一只努力的小虫一样攀爬摩尔,因为这只小虫决心在教堂的塔尖顶上筑巢。一句话、一连串‘欲望’,连同这不加修饰的词语的无尽的意义使我头晕;但除此之外,我还算读得高兴。”(1975:340)10号,她说她激动地期待每夜人静后读十页摩尔,但又说“这世上有些事是我不知道也不会明白的。昨夜入睡时我想象吃冰激凌将是何感受,今早醒来,我想摩尔是正确的。他管这叫波尔多葡萄酒,但是我猜这大概没有区别?”(347)14号,她说自己几日来“读摩尔有了些进展,虽然不得不在同一页里爬来爬去好多回,直到我几乎看到了自己的爬痕。我想向你求教,但我怀疑我甚至连一个明白的问题都想不出。”(352-53)19号说:我每夜苦读摩尔,我感到一些念头旅行至我头脑的最边远处,在那里引起一丝微弱的骚动,但是几乎无法称为“思想”。这简直是一种身体的感受,仿佛迄今为止从未被血液造访过、像蜡一样苍白的一小圈大脑终于有了一点生命,只是无力维持这点生命。我非常清楚我哪部分头脑可以思考。(357)29号是最后一次信,说“昨晚我读完了摩尔。他在结尾处好好表现了一下他的骄傲——这也不足为奇。我现在不像先时那样愚笨了,我明白得越多就越佩服他。他尽管意欲了解真理,却又同时如此人道。我想在一件事上,我可以不赞成他。”(364)这件事是什么,伍尔夫没说,给文学史留下了一个永远的缺口。笔者愿意推测这个似乎没人注意、也难以填补的缺口很可能正是上文所讲“万事万物到底是它自己还是也是其他”的问题。但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不赞成正代表伍尔夫对摩尔决定性的疏离。
……
内容简介:
时间过了十年。到了小说《年年岁岁》里,还是一个女性人物在读哲学,这是一本“褪色的褐皮书”,书里说“世界只是思维再无其他”——典型的唯心主义想法。这说明对伍尔夫而言,哲学已然光彩不再,她的人物不再阅读摩尔。这个人物决定摒除外部世界的干扰,专心“思考”自我。于是她躺上床,从脚开始思考,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屏蔽外部世界:“无法进行思考。她变成了某样东西;根;扎在土里……枝干上长着叶子。”(2002:132-33)这个近乎滑稽的例子证明:自我是如此顽强的存在,它不见容于从笛卡尔开始直到弗洛伊德都在信奉的身体与意识之间的二元对立,它在其中找不到位置。也就是说,时至今日,伍尔夫最感兴趣的问题已经不再是二元对立中的物质和意识,而是自我。
目录: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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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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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博纳富瓦 诗十二首姜宇辉译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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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婷 从摩尔看伍尔夫的哲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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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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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淳 原质:齐泽克文学观的一个核心概念
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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