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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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品名称:头号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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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一
  当我走出洛杉矶国际机场时,一辆林肯加长轿车正在路边等我。奥尔多站在车旁,手里举着一块迎接牌,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摩根先生,欢迎回家。”
  我走过去,和奥尔多握了握手,接着将我的行李放进了车尾的后备厢,然后钻进车里,坐在舒适的皮革后座上。过去的三天里,我去了六个城市,上一站是斯德哥尔摩。经历了二十五个小时的痛苦飞行之后,我终于又回到了洛杉矶。
  我感到精疲力竭,事实上,这个词完全不足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疲惫程度。
  “这有您的包裹,摩根先生。”奥尔多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纸袋上面盖了“私人侦探”的四字印章,这正是我自己的侦探公司的名字。除了在洛杉矶的总部之外,我们还在六个不同的国家开设了分公司,我们的客户遍布世界各地,他们都迫切需要我们提供的侦查服务,而且愿意付很高的酬金。顺便说一下,这些服务往往都是地下的,隐蔽性很强,所以那些公共机构诸如警察局是无法提供的。
  近段时期,我时常会担心公司的发展势头过于迅猛,业务拓展过于迅速。如果“大”是“好”的敌人,那么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可能做到卓越了。然而,我最看重的一点恰恰是公司能否走向卓越。
  我没有立即打开牛皮纸袋,而是将它折叠后塞入了自己的公文包。汽车已经驶入了快车道,我打开自己的黑莓手机,未处理邮件的数量居然已经达到了上百件,所以我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邮件列表,凭直觉寻找我认为可能会很重要的信息。
  第一封邮件是维维安娜发来的,她是位绝世美女,在从伦敦到纽约的航班上是我的邻座。她的工作是销售三维电话会议设备,这项技术过于超前,成本很高,市场前景并不乐观,但确实令我感到非常有趣。
  下一封邮件来自保罗,他是罗马分公司的保安部主管,邮件的标题是“我们的一个未付款客户去世了,请看详情。”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自己和二十万欧元吻别的场景,不过我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看邮件清单。
  朱斯蒂娜·史密斯是我的红颜知己,也是公司的二号人物,她在邮件里写道:“宝贝,我们该‘加班’了,我会把门廊灯一直开着的。”我会心一笑,与同她见面比起来,我现在更想做的事是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我简短地回复了朱斯蒂娜,紧接着打开了德尔里奥发来的邮件:“多西亚想尽快见到你,我不知道那个杂种想干什么。”
  这封邮件让我心头一紧,腹部犹如挨了一记重击。
  卡麦·多西亚是黑手党世家出身,而且他本人也是拉斯维加斯黑手党组织的头目,一次偶然的机会使得我和他成为了合作伙伴。那是在半年前,一单我不得不接手的生意促成了我们俩的合作。尽管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可我还是认为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去他妈的!”我回复给德尔里奥的邮件中只写了这四个字。我不想继续看邮件了,将手机放回到自己的口袋,这时汽车已经驶入了我家庄园外的私人车道。没过多久,汽车在大铁门外停了下来,我走下车,收拾好行李,目送着奥尔多驾车离开,直到他安全地返回到高速公路上。
  我掏出电子门卡,打开了大铁门,走到别墅前,然后用我的手指在门禁系统上扫了一下,房门自动就打开了。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温馨而甜蜜的家。刹那间,我仿佛还闻到了玫瑰花的香气,不过我的理智提醒自己,这只是回家后的喜悦心情所产生的错觉罢了。
  刚走进客厅,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宽衣解带,当我走到盥洗室门口时,身上就只剩下一条平角裤了,我迅速地脱下了它,进入了淋浴房。
  我将水调得很热,站在喷头下尽情享受着。洗完澡,我来到了卧室,并顺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打开了床头两侧的落地灯……
  我不知道自己在卧室门口傻傻地站了多长时间,因为眼前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科琳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她的毛衣被血浸透了,两只眼睛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目光黯淡无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一场蹩脚的恶作剧吗?
  我大声喊叫着她的名字,并且跪倒在床边,用手去触摸她的脖子。我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但是很明显她已经没有脉搏了。
  科琳穿着及膝裙和蓝色的开襟羊毛衫,这身衣服她以前也穿过。她那散发着玫瑰花香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蓝紫色的眼睛已经毫无生气。我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她的身体,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应。
  天哪!这一定不是真的!
  科琳死了。
  上帝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二
  对于死亡,我已经见惯不惊了。在阿富汗工作时,我目睹了太多的死亡。而且有好几年,杀人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一些朋友甚至就在我的眼前死去。
  尽管如此,当我亲眼看到科琳血淋淋的尸体时,我还是觉得惊骇不已。她的鲜血溅到了床单上,并且浸透了床单。她的毛衣上也全是血,这使我看不出她的伤口在哪里。我无法分辨出她究竟是被刀刺死的,还是被枪打死的。
  床单很整齐,看不出搏斗的痕迹。房间里其余的一切都和我四天前离开时完全一样——除了科琳的尸体。
  半年前我与科琳分手时,她试图自杀,不过没有成功,那些白色的疤痕还在她的手腕上依稀可见。但是很明显,这一次她一定不是自杀的,因为床上和房间里都看不到任何武器。
  看上去,似乎是科琳自己进到了我的房间,然后上床睡觉。在这之后,有人闯了进来,并且趁她睡着时杀死了她。
  我知道,现在想这些东西是毫无意义的。
  突然,我滞后的生存本能被激活了,杀死科琳的凶手很可能还在别墅里。我快步走向靠窗的座位,因为我的枪就放在那里。
  当我打开椅子的铰链盖,取出用来装枪的金属盒子时,我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盒子很轻,轻得不太正常,打开以后,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我打开衣柜的门,又看了看床底,没看到任何人,也没发现子弹壳,什么都没有。我穿上牛仔裤,套上了一件T恤,然后四处查看别墅的窗户上以及门上的锁是否都是完好的。接下来,我又抬起头,检查了一下屋顶的天窗,想看看有没有被击碎的玻璃。
  我开始回想刚进屋时的情景,回想从那时起的每一个细节。
  我确信自己进屋时,房子的前门是锁好了的。现在,我又可以确定所有的入口都是安全的。
  那样的话,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用门卡打开了大铁门,并且拥有别墅门禁系统的指纹权限——这一定是一个非常了解我的人。至于科琳,她曾经是我的助理,同时也是我的情人,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后来我们分手了,但我一直没有删除她的指纹权限。
  科琳并不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别墅的人,但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杀她。
  我的别墅安装了最先进的安防监控系统,四面八方都有摄像头,不但可以监控前方的高速公路上的动向,还可以监控背后的露天平台以外的海滨地区。
  我打开了客厅电视柜上的壁橱门,按下了开关,六个排成两列三行的视频监视器同时都启动了。尽管六个屏幕都亮了,然而显示的内容却全都是空白的。我发狂地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过了许久才意识到,一定是硬盘被人取走了。我查看了一下硬盘的位置,结果只看到一条数据线孤零零地耷拉在那里。
  我猛地抓起沙发旁边的电话,按下了朱斯蒂娜的办公室的直线号码。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她还在那里吗?
  电话只响了一声,朱斯蒂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杰克,你终究还是‘饿’了?”
  “朱斯蒂娜,出事了!”
  我的声音非常嘶哑,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但我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是科琳,她死了,她被谋杀了。”
  三
  我刚打开大铁门,朱斯蒂娜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是一流的心理学家和性格分析专家,而且聪明绝顶,哦,不对,简直就是才智超群。谢天谢地,在这种时候有她在这里陪伴,我的感觉好多了。
  她用手轻抚着我的脸颊,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杰克,她在哪儿?”
  我用手指了指卧室,紧接着我们俩一起向卧室走去,当她走向床边的时候,我只是麻木地在门口站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上帝啊,但愿这不是真的。”她十指紧扣托着下巴,眼神十分悲切。
  尽管我已经两次看到这个令人心碎的场面,但科琳的音容笑貌依旧活在我的脑海里,我真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我看到了她在卢斯菲利斯街区租的那间小小的公寓,小得几乎可以捧握在手心里,那里曾经是我们的爱巢。我看到了她扭动着的臀部,性感的小睡裤,以及宽松的绒毛拖鞋。我还听到了她用浓重的爱尔兰口音,朗诵着祖母教给她的古老的爱尔兰谚语:“草原上有好多好多的帽子,却没有人去捡它们。”
  “莫洛伊,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曾这样问她。
  “她的意思是,孩子们,麻烦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居然死在我的床上,这岂止是麻烦,简直就是灾难。
  朱斯蒂娜朝我走过来时,我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目光凝重。她伸出双臂环抱着我的脖子,嘴里说道:“这真让人伤心,太让人伤心了。”
  我也紧紧地抱着她,一言未发。突然,她猛地将我推开,那双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我,“为什么你的头发是湿的?”
  “我的头发?”
  “你刚洗过澡吗?”
  “是的,没错,我一回家就直奔浴室了。我实在是太累了,想洗个澡提提神。”
  “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你洗澡之前没有看到她吗?”
  “我确实不知道她在这里。”
  “你有没有约她过来?”
  “没有,绝对没有,千真万确。”
  就在这时,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
  四
  门外站着西摩博士和莫琳,他们二人的到来让我吃了定心丸,有了他们的鼎力协助,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西摩·克龙彭伯格博士是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首席法医,年仅二十九岁的他已经获得了一大堆学历证书。十年前,十九岁的西摩拿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物理学博士学位,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莫琳·罗斯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计算机极客,在技术方面称得上是万事通,她最大的专长是研究计算机犯罪,同时,她也是公司的女管家。
  莫琳带来了她的专业相机,也带来了她过人的智慧,而西摩的工具箱里则配备了最先进的证据收集设备。我们一起进到卧室里,四个人分站在科琳的尸体周围,此时夜色降临,窗外逐渐暗了下来。
  科琳生前人缘很好,深得大家的喜爱,所以我们都很悲痛,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朱斯蒂娜率先打破了沉默,现在的她俨然是一场凶杀案的侦查员。
  “杰克,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件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因为如果确实是你干的,我们可以立马消灭证据。”
  “我是在四十分钟之前发现科琳的,当时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回答说。
  “好的,刚才你也是这样说的。”朱斯蒂娜说道,“你应该知道,每多耽搁一分钟,你杀人的嫌疑就会增加一分,你得尽快报警。在这之前,先让我们迅速并且详细地回忆一下事情的每一个细节,从最初开始,不要落下任何线索。”
  莫琳和西摩拿出了橡胶手套,准备开始调查。朱斯蒂娜打开了数字录音笔,并示意我可以开始讲述了。我告诉她,在我下飞机以后,奥尔多在英国航空公司的出站口接我,那时候刚好是下午五点半。
  接下来,我描述了自己如何回家,如何洗澡,如何发现科琳尸体的每一个细节,我还告诉她,我的枪不见了,而且安防系统的硬盘也丢失了。
  我再次重申,我不知道科琳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卧室,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杀害。“朱斯蒂娜,这不是我干的。”
  “这我知道,杰克。我相信你。”
  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一旦警察来到这里,我就会被列为头号嫌疑人。尽管有一些警察是我的好朋友,可我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够查出杀害科琳的凶手,因为所有的迹象都对我不利。
  我和被害人一直有着亲密的私人关系。
  我的房子没有被人破门而入的痕迹。
  被害人死在我的床上。
  这就是通常被警察们称作“一目了然”的案件,除了我自己,他们还能怀疑谁呢?
  五
  如果你不是正在执行公务的警察,那么如果你试图伪造一个鲜活的犯罪现场,这可是重罪。这不仅仅是破坏证据或者影响断案结果那样简单,这意味着你将成为从犯。
  如果有人发现我们在伪造现场,那么我的从业执照将被吊销,而且我们四个人都可能会被送进监狱。
  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们还想做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情,那就得趁现在,警察还未到来之前。
  莫琳说:“杰克,请让开一下,我正在拍照。”
  我侧过身,躲到一边,莫琳的尼康相机开始不停地工作。
  她从各个角度对科琳胸部的枪伤进行拍照,包括远景、近景和大特写镜头等等,非常细致。
  西摩用电子扫描器记录下了我和科琳的指纹,与此同时,莫琳用一台先进的潜在指纹扫描器检查房间里的各处硬表面,这台设备不需要用指纹粉也能识别出硬表面上的指纹痕迹。
  朱斯蒂娜又问我:“你最后一次见到科琳是什么时候?”
  我告诉她,上周三,在我动身去机场之前,我和科琳一起吃的午餐。
  “只是午餐而已吗?没别的?”
  “是的。”
  我看到朱斯蒂娜的眼里掠过了一丝阴影,就像是雷雨到来之前的乌云。我知道她不信任我,可我没有力气来说服她。我实在是太累了,恐惧、悲痛、反胃的感觉一应俱全。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我盼望着自己赶快醒过来,而且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
  西摩搜集了一些科琳的指甲盖里的碎屑,莫琳和他一起将这些碎屑装进塑料袋并密封好。西摩又掀起了科琳的裙子,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看到这个情景,我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不愿再看。
  我将自己和科琳共进午餐的地点告诉给了朱斯蒂娜,而且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科琳的心情很好,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说她在都柏林新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她已经陷入爱河。”
  突然,我的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念头,于是我转过身去,大声喊道:“有人看到她的钱包了吗?”
  “杰克,她没有带钱包。”
  “她是被人挟持到这里来的。”我对朱斯蒂娜说,“有人拿到了她的门卡。”
  朱斯蒂娜说:“有道理,你再仔细想想,会有什么人因为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一定是怨恨她的人,或者是怨恨我的人,也可能是跟我俩都有仇的人。”
  朱斯蒂娜点了点头,说道:“西摩,莫琳,你们完工了吗?我们得离开这里了。杰克,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
  “你正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其实我们也一样,记得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察。”朱斯蒂娜说道。在她身后,西摩和莫琳正在收拾和整理自己的物品。
  “你得告诉他们,你洗澡洗了很长时间。”西摩一边说,一边将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就说,你先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然后又洗了个淋浴,这样就可以多制造一些时间,以免他们怀疑你没有及时报警。”
  “好的,我知道了。”
  “我在房间里只找到了你的指纹。”莫琳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房间呀。”
  “杰克,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然而除了你,房间里就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本来我还可以检查一下门禁系统上的指纹痕迹,可时间不够了,只有下次再来检查了。”
  “莫琳,谢谢你。”
  朱斯蒂娜紧紧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她稍后会打电话给我。他们走了以后,我感觉刚才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只剩下我和科琳留在房间里。
  六
  比佛利山太阳酒店是普尔全球连锁酒店中最豪华的三座酒店之一,该酒店坐落于南圣塔莫妮卡大道,离洛杉矶最著名的时尚街罗迪欧大道只隔了一英里的距离。太阳酒店一共有五层,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而且装潢也各不相同。
  屋顶有一个巨大的恒温游泳池,泳池两旁是用白色帆布搭成的更衣间,四周摆放了很多软垫座椅和人体工学躺椅。这里不仅可以游泳,而且还是一个别具情调的露天酒吧。
  最热酷、最时尚的年轻人们纷纷被吸引到这里,就像沙漠里的瞪羚看到了绿洲。太阳酒店之所以受欢迎,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个与众不同的屋顶酒吧。
  晚上九点,太阳酒店的夜班经理杰瑞德·诺尔斯正站在五楼的伯格曼套房门前,他身旁的人是酒店的客房部领班。
  诺尔斯对领班说:“玛丽亚,我知道了,谢谢你。”
  玛丽亚的手里抱着一堆寝具,听到此话便转身离开了。看到玛丽亚在走廊尽头拐弯处消失以后,诺尔斯用手重重地敲着房门,嘴里喊着客人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希望能听到淋浴的水流声,或者是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可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客人的名字叫莫里斯·宾汉姆,他是来自芝加哥的某公司高级职员,宾汉姆曾在太阳酒店住过三次,从未制造过任何麻烦。
  诺尔斯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宾汉姆的房间的酒店座机,尽管隔着房门,他依然听见了从房间里面传出的与自己的手机听筒同步的电话铃声。响了五声以后,他又开始敲门,这一次敲得更重了,可仍然没有人回应。
  这位年轻的夜班经理已经对最好的情况和最糟糕的情况都做足了心理准备,紧接着,他掏出了核心工作人员才有的万能钥匙卡,插进了读卡槽。两秒钟后,门上的灯变绿了,诺尔斯向下扳动了一下门把手,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诺尔斯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但是他强迫自己继续前进,穿过门廊,进入到面积大约有四百平方英尺。的用金丝缎装饰的套房。
  床应该是被人睡过的,因为床罩被扔在了地板上。床头柜上的台灯被打翻了,情况不太对劲。诺尔斯低头一看,宾汉姆倒在床和写字台之间,双手的手指卷曲着,紧贴着自己的脖子。
  宾汉姆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根金属丝,而且金属丝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他的肉里。
  诺尔斯见状惊恐万分,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对于诺尔斯来说,这样的恐惧感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当他在旧金山星座酒店工作时,曾经看到过一具类似的尸体。诺尔斯之所以到太阳酒店工作,就是因为他想忘掉在星座酒店遭遇的可怕景象,以及在那之后所遇到的麻烦。
  那是五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发现尸体的他被警察拐弯抹角地盘问了很长时间,警察还责备他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就私自触碰了尸体。此后,他还听说了好几起谋杀案,每一个受害者都是被金属丝勒杀致死的。他相信,事实上这些谋杀案一定是有关联的。
  这就意味着一个连环杀手已经来过了太阳酒店,而且曾经站在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诺尔斯没有触碰宾汉姆的尸体,他用手机打电话给酒店的老板艾米莉亚·普尔,让她来告诉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这个该死的局面。
  七
  当艾米莉亚·普尔接到诺尔斯的电话时,她刚驱车到达自家车库。女老板吩咐年轻的夜班经理不要挂断电话,等自己走出了车库,关上了大门,站在院子里远眺美丽的月桂谷时,才开始询问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它’又来了。”诺尔斯说道,他的声音嘶哑而且低沉,以至于艾米莉亚完全听不清楚。
  “你到底在说什么?”
  “‘它’又来了。住在伯格曼套房的客人,名叫莫里斯·宾汉姆,他死了,他被杀害了,就像……我想不起死在星座酒店的那个人的名字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普尔女士,我真的非常害怕,因为我到哪里,谋杀就跟到哪里。这回警察一定又会把我列为嫌疑人的。”
  “是你干的吗?”
  “当然不是,普尔女士。你得相信我,我绝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你怎么知道宾汉姆死了?”
  “他的脸色发青,舌头伸在外面,脖子被一根金属丝勒住了,而且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我还漏掉了什么吗?让我再想想……噢,不,我真他妈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我在酒店管理学校学习的时候,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诺尔斯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艾米莉亚·普尔的情绪受到了诺尔斯的感染,她也感到十分害怕。
  这样的谋杀案一共发生了五起,其中有三起都发生在她名下的普尔连锁酒店里。警察对此无所作为,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新的进展了。这次谋杀案对她本人来说似乎也是一个警告——她的任何客人都有可能被杀害。想到这里,她不禁不寒而栗。
  “诺尔斯,听我说。”她强装镇定地说,“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你把‘请勿打扰’灯打开,记得要用你的手肘去开,而不是手指。”
  “客房部的人告诉我说,宾汉姆先生要求再给他增加一条毛毯和几个枕头,但是东西送去后,他却不开门。”
  “是你把他要的东西送去的吗?”
  “不是。”
  “你摸过房间里的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诺尔斯开始哭了,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诺尔斯,赶快打开灯,然后再回到写字台旁边去。”
  “我这样做是违法的吗?”
  “责任由我来承担,诺尔斯,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千万不要通知警察,明白了吗?”
  “明白了。”
  “如果你今天无法继续工作,你就说自己生病了,今晚不能工作,让瓦利德来代班。”
  “好的,谢谢你,普尔女士。”
  “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艾米莉亚·普尔挂断了电话,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一家私人调查公司的名字,这家公司的老板叫杰克·摩根,他曾供职于中央情报局和美国海军陆战队,公司号称拥有“最强大的侦查力量和最灵活的侦查手段”,嗯,对了,公司的名字叫“国际私人侦探公司”。
  尽管时候不早了,但她还是拨通了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电话,并留言告知杰克·摩根:“收到信息后请尽快回电。”
  八
  我迅速拿起电话,打给一个好朋友——警察局局长米奇·菲斯克,他在电话中说:“杰克,我正和家人一起吃晚餐,有什么事等稍后再说吧。”
  “不行,情况紧急,科琳·莫洛伊,我的前女友,她在我的家里被杀害了,这不是我干的。”
  我的眼睛注视着科琳的尸体,嘴里简短地应付着米奇局长在电话中提出的问题。米奇向我保证,他会马上派人过来。通话结束后,我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与科琳一同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我想起了我们俩曾经是多么的亲密,不过事实上,我确实爱过她,但并不是很彻底。
  突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刚才莫琳离开时对我说过的话,让我立刻回到现实中来。于是我走进客厅,打开电脑,启动了安防程序,并找出了门禁系统的历史数据。
  一长串的时间、日期和名字显示在屏幕上,我滚动着屏幕,直到看见了最后几次的信息。科琳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上,她的权限在我回家前半小时被使用过。
  现在,我感觉有一点眉目了,至少我知道这件卑鄙的事是在我与奥尔多见面时发生的。这就意味着有人在对我的行踪进行严密监视,他了解我的详细日程安排。但是,有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动向——同事、客户,还有朋友,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电脑查询到我的航班着陆的时间。
  高速公路上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我马上站了起来,按下按钮,打开了大铁门,来到别墅门口等待。一辆警车向我驶了过来,车头灯的强光很刺眼,我不得不用手掌遮挡才能看清前方的事物。
  两名警察从警车上下来,我仔细看了看,离我近一点的那个人是米切尔·坦迪警官。
  看来米奇·菲斯克局长并没有特别照顾我,尽管坦迪的头脑相当机灵,但是他对人赶尽杀绝的态度令我十分厌恶。
  坦迪曾经逮捕过我的父亲,从而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的父亲是国际私人侦探公司的前任老板,警方以勒索和绑架的罪名起诉他,后来他被判终身监禁,并被关押在柯克兰。五年前的一天,他在洗澡时被人杀害。
  我知道坦迪不喜欢我,因为我是汤姆·摩根的儿子,所以要承担连带罪名。不过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还有更多的原因,我的公司赚了很多钱,而且破案率要比洛杉矶警察局高得多。
  这当中最明显的诱因,自然是我赚了很多钱。
  我注视并等待着这两名警察向我走来。
  九
  坦迪四十岁,是个健身迷,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他穿着一件有光泽的蓝色紧身外套,肩挂式枪套藏在外套里,鼓起了一团,十分显眼。
  坦迪介绍说:“这位是齐格勒刑警,你应该认识吧。”
  “我们以前见过。”我回答道。
  齐格勒的肩膀很宽,身材修长,就像是个游泳健将。他的右手腕上戴了一个铜手镯,腰带上别着一把军用手枪。现在我终于想清楚他是谁了,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次交手,当时他正在骚扰我的一个客户,而我是最后的赢家。与上次见面时相比,他的头发更白了。
  坦迪问道:“受害者在哪儿?”
  我回答他之后,他要求我待在原地不动。
  齐格勒站在一旁笑了笑,说道:“杰克,耐心等吧。”
  我透过窗户,注视着远方的海滩。此刻我能看见的就只有漆黑的海水,以及海浪上漂浮着的泡沫。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胃里一阵翻腾,很想呕吐。但是我尽量控制住自己,使自己平静下来。
  两名警察走进了我的卧室,我隐约听到坦迪讲电话的声音,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没过多久,坦迪就和齐格勒一同出来了。
  坦迪对我说:“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法医部门和鉴别犯罪检验所,在我们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请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一下。”
  我们三个人都坐了下来,我告诉坦迪,我不知道谁是凶手,也想不出谁有杀害科琳的动机。
  “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睡觉了。”我描述着刚回到家时的情形,“我就像个行尸走肉,一进家门就开始脱衣服,穿过门厅就直接走进了浴室。”
  我告诉坦迪,洗完澡以后,我走进了卧室,本想好好睡一觉,然而却发现了科琳的尸体。
  “哦,原来你只是洗了个澡。”坦迪略带嘲讽地说,“我还以为你又洗了一堆衣服呢。”
  “我的外套还搭在椅子上,衬衣甩在门厅的地板上,我一边走,一边把我的裤子脱下来扔在盥洗室门口,我的内裤还在淋浴房旁边。等你们走后,我再去收拾这一切。”
  我将科琳在都柏林最亲密的家属的名字都告诉给了齐格勒,并且告诉他们,门禁系统的记录显示:在我到家前半小时,科琳用她的门卡和指纹打开了门禁系统。
  “科琳有我家的门卡,但是我没能找到。”我继续说道,“一定是有人强迫她这样做的,这个人用她的门卡打开了大铁门,接着又用她的手指打开了指纹门禁系统。”
  齐格勒有些敷衍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然后他让我讲讲我和科琳之间的关系。
  “我们过去经常约会。”我说,“科琳在我手下工作,我以前很喜欢她,但是后来我们分手了。分手以后,她回到了爱尔兰的家。几周前,她又来到这里,说是跟洛杉矶的老朋友见面,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个老朋友是谁。上周三,我和她一起吃的午餐。”
  坦迪只是时不时地问些问题,并没有宣读我拥有什么权利,我也没有马上就联系律师。我很希望坦迪能获得一个突破性的进展,找出我漏掉的线索。然而,当他问我是不是和科琳有过争吵时,我不得不中断了对话,跑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我洗了一把脸,回来继续接受审问。
  坦迪还在追问:“杰克,你和这个女孩有过争执吗?”
  “没有。”
  “你真不应该洗这个该死的澡,这是一个错误,几乎会使你身陷囹圄。我们得把你的衣服带走,并且彻底搜查你家的下水道。我们还会查看机场的监控录像,以及你的通话记录。以上这些只是今晚要做的事情,明天我们会彻底调查受害者的背景,我相信解剖她的尸体以后应该会有一些有用的发现。”
  “请尽你的最大努力去做,坦迪,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和齐格勒,我不会在自己的家里杀死前女友,然后再通知警察。这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
  “我只有一个愿望,找到杀害科琳的凶手。”
  “我和你一样。”
  我把自己的登机牌和奥尔多的联系方式都交给了坦迪,并告诉他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我还向坦迪保证,哪怕是去小便这样的小事,我也会事先征得他的同意。
  晚些时候,法医和犯罪现场调查员都赶来了,犯罪现场调查员提取了我的指纹和颊上皮细胞,并带走了我的脏衣服。
  “你们现在要逮捕我吗?”我问坦迪。
  “暂时不会。”坦迪说,“幸运儿杰克,你在警局有一个身居高位的朋友可以照顾你,但是你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我拨通了瑞克·德尔里奥的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我钻进了德尔里奥的车里,并对他说:“谢谢你,今晚我得到你家留宿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切地问道。
  我把我的遭遇又讲述了一遍。
  十
  瑞克·德尔里奥住在谢尔曼运河旁一幢只有一间卧室的房子里,谢尔曼运河与另外三条相距不远的运河平行,这四条运河的两端又与另外两条运河交汇,组成了一个“目”字结构,这样的景象真像是在水城威尼斯。
  河边的房子都很小,可是价格却非常昂贵。这些房子的间距很近,结构也很相似,都是一面朝着运河,另一面是小巷。瑞克开着车,沿着其中一条小巷向前行驶,道路两旁有很多垃圾桶、电话线杆和车库门,偶尔还可以看见一排沿着后院篱笆种植的灌木丛。
  德尔里奥家的车库门被漆成了绿色,他对准车库的方向按下了遥控器,门自动打开了,我们和车一起进到车库中。
  “我的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下车时,德尔里奥对我说道。
  “这不要紧。”
  “只有半只鸡和一些啤酒。”
  “哦,那太感谢了。”
  我们向上走了几级楼梯,穿过了车库的另一扇门,又走了几步后,来到了厨房。
  德尔里奥对我说:“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先到客厅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以前来过这里,这个由三间房子组成的小木屋的内部非常古朴,白色的墙壁,深色的梁,椅子和沙发上都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垫。家具的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这张茶几是用一个圆形的金属舱盖改造而成的。为了避免被啤酒腐蚀或被餐具磨损,茶几的表面还涂了厚厚一层聚氨酯涂料。
  我倒在一把宽得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椅子上,又将自己的脚搭在茶几上,这种感觉真舒服啊!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地球停止转动,一切都停留在眼前这一刻。
  我听见德尔里奥正在厨房里忙碌,于是闭目养神,但并没有睡着。
  我想起了七年前的一个夜晚,我驾驶着一架CH-46运输直升机从坎大哈出发,十四名海军陆战队队员坐在货舱里,瑞克·德尔里奥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
  那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夜晚。
  一枚火箭弹飞了过来,击中了飞机的腹部并发生了爆炸,还摧毁了机尾螺旋桨,使得CH-46失去了平衡,呈螺旋式急剧下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拼命控制好飞机,尽可能让飞机平稳地降落到地面,可那次爆炸还是产生了毁灭性的影响。
  飞机上的许多人都死了,惨不忍睹,他们都是我认识的人。
  当我正将一个垂死的同伴从货舱往外拉时,一大块飞来的金属片击中了我的背部。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想我已经死了。
  德尔里奥发现我的时候,我离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很近,处境十分危急。他没有抛下我不管,而是坐下来使劲拍打我的胸部,终于让我醒了过来。
  此后,我退出了海军陆战队,供职于一家规模很小的私人调查公司,公司的位置在世纪城。没过多久,我那位不诚实、喜欢操纵人的混蛋父亲派人找到了我。
  我和父亲见面的地方是柯克兰监狱,两人之间隔着一面有机玻璃墙。他说要将他的生意交给我,而这一次并不是闹着玩的。他先把公司的支配权转移给我,然后告诉我在一个离岸账户里有一千五百万美元,那些钱都是我的。
  “我希望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看到你把公司经营得更好。”父亲对我说。
  一周之后,他在洗澡时被人用刀捅死了。
  瑞克和我正好相反,他没有一个富爸爸。瑞克很勇敢,而且擅长用武力解决问题。服役期结束后,他回到了洛杉矶,接着在一次持械抢劫中被捕并判刑,被关进了监狱。由于在监狱里表现良好,他被提前释放了。出狱以后,他想来我的公司工作,我接纳了他并为他买下了这幢房子。
  我对他了如指掌,我欠他一条命,而他觉得他也欠我一条命。
  这时,我的朋友走进客厅,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像公牛般凶悍的脸。瑞克的身材魁梧,不穿鞋也有五英尺八英寸高,他有犯罪前科,同时又是受过高度训练的前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此时的他手里举着一个托盘,就像是一个护士或侍者,这个动作与他的长相、身材和经历都很不协调。
  他有些粗鲁地把我的脚从茶几上踢开,然后放下托盘。他用剩下的半只鸡做了鸡肉三明治,外面涂了一些沙拉酱和蜂蜜芥末,面包之间还夹了几片生菜叶。除此之外,他还拿来了两瓶啤酒和一个开瓶器。
  “杰克,尽管吃吧。”我的老搭档说道,“今晚你睡楼上,千万别推辞。那里光线很暗,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九个小时。”
  “我怎么能睡你的房间呢?”
  “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一把软垫椅的盖子,椅子立刻变成了折叠床。“尽管享用卧室吧,明天还够你折腾呢。”
  “科琳……”我喃喃地说。
  “科琳?别再想她了,你收到我的邮件了吗?现在你面临一件更麻烦的事,卡麦·多西亚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十一
  我的助理科迪·道斯在他的办公桌旁拦住了我,说道:“早上好,杰克,我有些事情得告诉你……”
  “只讲重点,科迪,我现在是麻烦缠身。”
  “好的。嗯,我想辞职。”
  “什么?怎么搞的?你在这里不是干得很开心吗?”
  “我在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新电影中得到了戏份,而且是一个有台词的角色。”
  说到这儿,他咧嘴笑了笑,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兴奋得像是要跳起来。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说道:“恭喜你,科迪,祝你好运。”
  “我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的,我已经为你选好了一些可以接替我职位的候选人,他们都是我亲自面试过的。”
  我叹了口气,问道:“好吧,还有其他事吗?”现在是洛杉矶时间早上八点半,也就是说,在斯德哥尔摩正好是晚上八点半。我的生物钟还没有调整过来,似乎还停留在西欧时间。
  “多西亚先生来了,我只好让他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哦,我还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就来呢。”
  “今天早上,我来公司之前,他的奔驰车就停在公司门口等待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三个人,看上去都十分龌龊,你绝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当我打开公司门以后,他执意要进来,我就只好自作主张地让他去楼上等你了。”
  “科迪,你现在还能帮我们煮咖啡吗?”
  “当然可以。”科迪莞尔一笑。
  我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被分隔成两个区域,一头是我的工作区,另一头是会客区,此时此刻,卡麦·多西亚正坐在我的办公桌旁的椅子上。
  “久违了,卡麦。”我率先打破了沉寂,走过去和他握了握手,接着绕过办公桌,坐到我自己的座位上。办公桌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一叠差不多有三英寸高的待处理文件堆放在我的右手边,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我的日程表,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我去完成。
  “咦,你看起来‘不错’啊,杰克,昨晚你是不是在健身房的衣柜里睡觉的?”
  “我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多西亚笑了起来,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四十多岁,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头发斑白但很精神,量身定做的西装派头十足,脚上的意大利休闲皮鞋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
  卡麦看上去就像是当代的黑手党摇滚歌星,当你看到眼前这个曾在常春藤盟校受训的西装革履的商人,一定不会想到他就是现任黑手党头目的儿子,更想不到他自己也是一个黑手党分支机构的头目,并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科迪端来了一壶咖啡和一盘点心,紧接着就转身离开了。我对卡麦说:“德尔里奥说你找我有急事?”
  接下来的话语本来我是不想说的,然而它们还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十二
  卡麦·多西亚对我说:“杰克,我遇到大麻烦了。我的一辆运输货车在犹他州被打劫了,三名手下都被杀害,尸体被丢弃在荒郊野外。我认为警察是不可能挽回我的财产损失的,不然我昨天就告诉警察了。还好我可以来找你,我想你比警察有能耐得多。”
  我这个人从来不和暴徒或犯罪集团成员做生意。
  不过,上面这句话应该改成过去式,我原本是绝不会和这样的人做生意的,但是当我的孪生兄弟小汤米欠下六十万美元的赌债之后,为了不让小汤米心爱的妻子成为寡妇,我设法帮他还清了债务。
  几个月前,德尔里奥和我一同飞往拉斯维加斯与多西亚见面。多西亚的住所离拉斯维加斯大道约五英里,距机场十分钟车程。他的住所——准确地说应该是豪宅——极尽奢华之能事,是典型的西班牙风格,不仅养了很多匹赛马,而且还有人工河流。
  我带了一张可以还清兄弟全部债务的银行本票,在那次见面中,多西亚和我聊了不少话题,我们俩居然都曾在海军陆战队服过役。海军陆战队队员常常这样描述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没有比我更好的朋友,也没有比我更难对付的敌人。”
  卡麦·多西亚和我对此都非常赞同。每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对自己的能耐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对路时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对路时则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多西亚起身倒了一杯咖啡,加入奶油,接着又递给我,说道:“我手下的人都很棒,但是高速公路上的劫匪却更胜一筹,这些就是我对那群王八蛋所了解的全部情况。”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夜里。”多西亚说,“我们的货车从芝加哥出发,向东行驶。我们在车上安装了一个GPS定位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货车没有开往拉斯维加斯,而是来到了洛杉矶。在这之后,我们就收不到GPS的信号了。这帮劫匪一定是在查看车上的货物时发现了GPS定位器,他们将它捣毁了。”
  “所以你认为你的车还在洛杉矶?”
  “我认为是的,这里是全国最大的货物集散中心。杰克,车上的货物非常贵重。”
  “难道是毒品吗?”
  多西亚点了点头,“你猜对了一半,是处方药。”
  “值多少钱?”
  “如果按照黑市价估值,差不多有三千万美元。”
  现在我终于明白多西亚为什么要赶在公司还未开门时就来等我了。过去,这些黑手党成员根本不屑于药品交易,但是近年来药品的黑色产业链发展很快,而且非常赚钱,使得这些人很难再拒绝这门行当。
  药品在分销链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很容易被偷盗,即使是门上只挂了一把价值十二美元的挂锁的夫妻店,也能保证随时都备有价值十五万美元的处方药库存。
  另一方面,由于每单颗药片的利润很小,所以很容易通过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的许可。聚沙成塔,尽管最大的处方药药片只有八十毫克,但假如一毫克药物的价值是一美元,那么八十毫克的药片就值八十美元,而通常情况下一个药瓶里会装一百颗药片。这就意味着小小的一瓶药就能卖到八千美元,那么一车药的价钱确实连三千万美元都不止了。
  多西亚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他拼命想挽回损失,与此同时,他又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他正在做处方药的生意。因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只好来找我。
  在美国,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为非法滥用处方药而丧命,甚至比死于毒品的人还多得多。这是一桩伤天害理的生意,我不希望自己卷入其中。
  多西亚向前倾了一下身子,用他那棕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小声说道:“杰克,我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会付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钱。”
  十三
  我敷衍地笑了笑,紧接着对多西亚说:“卡麦,我不能接手这种生意。我的公司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而且全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你还可以做得更多,不过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我会付给你百分之十的酬金——三百万美元,而且是现金,不会被扣税。你需要做的仅仅是找到那批货,动用你的关系和门路,最多只需要几天时间就可以办到了。这可是三百万美元啊!杰克,你得跟踪多少个出轨的丈夫,才能获得这样多的酬金?”
  这时,科迪通过内线电话呼叫我:“摩根先生,快到九点了,请留意你的下一个日程安排。”
  我对卡麦说:“我很希望可以帮到你,但这确实不是我分内的工作。”
  我瞟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日程表,待处理项目已经堆满了,就像洛杉矶国际机场上的航班信息显示屏一样密集,每隔半小时就有一个新项目,一直到今天结束为止。我又想到了科琳,此时她正躺在冰冷的停尸台上,法医切开了她的身体,从锁骨一直延伸到比基尼线……
  虽然我现在还能坐在办公室里,但是警察们正在仔细搜查我的别墅,他们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与此同时,卡麦·多西亚又握着几百万肮脏的钞票,在我的眼前晃动着。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大有前途”的黑手党成员。因为那三千万美元的货物和三个死去的伙计,他的“美好未来”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卡麦的表情很僵硬,目光也很冷峻,看起来活像电影里的“教父”。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叠,搭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看得出他的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
  “要不这样吧,我把你的酬金翻倍。”他说,“六百万美元现金,不含税。”
  他开出的条件越诱人,我越不想和他以及这件事产生任何瓜葛。
  “谢谢你,卡麦,但是我对此不感兴趣。”我说,“很抱歉,我得去参加下一个会议了。”说完我就站了起来。
  多西亚也站了起来。
  这时,我发现他的身高和我是一样的。
  “杰克,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已经得到这份工作了。现在你需要告诉我的是,你得花多长时间找回我的货物,因为这些货物很快就会遍布全国各地,而我就会损失三千万美元,这个结果是我无法接受的。当你发现我的货车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不行,卡麦,对此我无能为力。”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你应该知道拒绝我的后果,杰克,你知道我会去哪里。‘没有比我更好的朋友’,我会去召集愿意和我一同做事的战友。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他一边说,一边在信封上写了一串数字,“保持联系。”
  他把笔扔到桌上,转身离开了。
  几秒钟后,我听到了多西亚与科迪讲话的声音:“我找得到出口。”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窗外的风景,洛杉矶市中心的繁华一览无余。如果我不接受这个工作,那将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是不是会与多西亚的整个家族为敌?
  我拨通了德尔里奥的电话,与他讨论此事:存在哪几种可能?最明智、最安全的做法是什么?瑞克表达了他的看法,我也讲述了我的观点,接下来我们又综合起来讨论了一阵。
  当我和瑞克达成共识后,我把科迪叫了进来,让他告诉我九点钟的安排是什么。
  十四
  一位魅力十足的女人坐在一把蓝色的扶手椅上,这让我想起了20世纪初期,由钱德勒、哈米特和斯皮兰的小说改编而成的黑白侦探电影。
  艾米莉亚·普尔看上去就像是山姆·斯佩德的新顾客,她是个漂亮的白种女人,应该还不到四十岁,一头棕色短发显得十分干练,左手的无名指上没有佩戴戒指。
  与电影中的角色不同的是,艾米莉亚·普尔的手上没有烟斗,脖子上也没有狐皮围巾,取而代之的是最新款的iPhone和一串精致的卡地亚项链,项链是纯金的,中间有一颗硕大的钻石。
  “摩根先生,你的气色不大好,看起来像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啊。”普尔女士笑着说,她将iPhone放入了她那个价值三千美元的手提包中,“我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我自己也彻夜未眠。”
  “看来我们俩都有心事,不过我敢肯定你的处境比我要好得多。”说这话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德尔里奥的卧室里的军用床垫,以及纯白色的墙壁。
  艾米莉亚·普尔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但很明显是在强颜欢笑,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忧郁的神色。
  她为什么要来找我?是因为她被起诉了吗,还是因为她被人骚扰?抑或是她想请我帮忙寻找走失的儿童?
  我从艾米莉亚·普尔提交的材料中获悉,她曾经买下了三座位于黄金地段的旧酒店,并将它们翻新、改造成为一流的五星级钻石酒店。我以前去过太阳酒店的屋顶酒吧,也住过好几次位于旧金山的星座酒店。根据我的切身感受,这两座酒店都不是徒有虚名的。
  材料中还提到了一些在她名下的酒店中发生的劫杀案,目前这些案子都没有结果。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起谋杀案,这些恐怖事件足以使得加利福尼亚商会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案件都悬而未决,不过,一两名旅客被谋杀之类的事件在当前的政治经济氛围下是不可能成为头条新闻的。
  “很抱歉,普尔女士,我还不清楚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我最近厄运不断。”
  “不好意思,这句话深奥了点。”
  “你就叫我‘厄运’·普尔吧,现在的我应该叫这个名字。”
  “哦,那你可以叫我‘侦探’·摩根。”我打趣地说。
  我帮她倒了一杯咖啡,她告诉我她以前听说过我的公司,她知道我们的口碑非常好。此时的她看上去依旧十分紧张,好像很想掩饰正在困扰着她的事情。
  普尔女士把玩着脖子上的钻石,忽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继续问道:“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促使你来找我们呢?”
  她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向我吐露了她的秘密。
  “昨天晚上,太阳酒店的一个客人在他的房间里被杀害了。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报警。我感到很害怕,这已经是在我的酒店里被杀害的第三个客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十五
  酒店里发生的盗窃和抢劫并不罕见,但是谋杀事件就屈指可数了。“厄运”·普尔告诉我,所有被杀害的人都是独自出差的生意人,其中三个是死在她名下的酒店里,另外两个则是在其他类似的酒店中遇害。
  “那些警察简直是一无是处。”她愤愤地说,“上次他们来了以后,责令我们的酒店全部歇业,酒吧也被关闭了四十八小时。他们对每一个客人都进行仔细盘问,我的职员们全被吓坏了。然而,最终他们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找到,一个都没有!
  “酒店的预订量急剧下滑,甚至在旺季也有大量的空房间,想想也是,谁愿意住在发生过谋杀案的酒店里呢?
  “杰克,我真的很绝望,客人在我的酒店里被杀害,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但是,这些酒店就是我的全部,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本想让“厄运”·普尔去洛杉矶警察局求助,让警察来调查她的案子,以后有机会再找我们去帮她的酒店建立一套更加严密的安防系统。不过,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打动了我。
  她看上去非常脆弱,但内心坚强的她正在勇敢地努力尝试着解决问题。我喜欢这样的人,我很了解她的感受,完全了解。
  尽管如此,现在我的公司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处理她的案子了,这涉及到一系列谋杀暴行,而且必须得背着警察,处理起来十分费力。顾此必将失彼,此时此刻,我认为最紧要的工作是找出杀害科琳·莫洛伊的凶手。
  我又问了一些问题,希望她的回答可以帮助我更好地进行权衡和取舍。
  她告诉我,在太阳酒店被杀害的客人名叫莫里斯·宾汉姆,四十多岁,家在纽约,是一个来洛杉矶出差的广告商。
  事情发生时,没有人听见打斗的声音。酒店里的很多职员都认识宾汉姆,他一直用信用卡付账,从来都没有出格的要求。他预计在明天办理退房手续——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这就意味着今天之内,在纽约不会有人知道他出了意外。另一方面,现在还是上午,他的房间门上又亮着“请勿打扰”灯,所以酒店客房部的服务员没有发现他,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请给我讲讲酒店的安防系统是什么样的。”
  “走廊里安装了摄像头,游泳池边也有一些。”
  “我希望你能把发生谋杀案的楼层的摄像头全部关掉,时间持续一个小时,这样就便于我们的人进出。你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这么说,你愿意帮我咯?”
  “现在我还不敢作出承诺,但是我们的人会去检查房间和尸体的情况,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权衡。”
  “好的,我明白了。”
  “我需要那个房间的门卡。”
  “厄运”·普尔打开她的手提包,拿出一张万能钥匙卡,递给了我。
  “正好我需要在外面住几天,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入住太阳酒店了。”
  “太好了!”“厄运”·普尔高兴地说,“科波拉套房是空着的,欢迎你来。”
  十六
  除了城市垃圾场,酒店房间是地球上最难搜查证据的地方。即使是在五星级钻石酒店里,毛发、DNA、人体纤维组织和指纹的采集也都非常困难,因为几百个先前曾经入住的客人都会成为这些物证的提供者。
  但是,哪怕希望渺茫,这项工作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卡尔·门托尼是一个高科技极客,尤其擅长于摄影取证,因此在国际私人侦探公司内部被大家称为“摄影王子”。卡尔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安装了最新的视频同步软件,他用这套软件对伯格曼套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摄像。我的笔记本电脑运行了接收端软件后,高清视频流就通过专用的卫星网络传输到了我眼前的显示屏上。
  虽然我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但感觉就像是一起去了现场。我看见西摩·克龙彭伯格博士、德尔里奥和埃米利奥·克鲁兹陆续走进了伯格曼套房。“摄影王子”让我通过视频体验了一千五百美元一晚的比佛利山太阳酒店的高级套房。
  窗框上包裹着金丝缎,温馨、惬意的古典家具围在一张桃花心木茶几的四周,墙上挂了很多精美的油画。房间里的落地灯具的摆放都十分整齐,靠枕也放在适当的位置。这里完全看不出打斗的痕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不远处的写字台旁边,有一个不明物体,看上去就像是形状怪异的雕塑,这正是那个死去的男人的尸体。
  西摩·克龙彭伯格博士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死者是一个白种男人,穿了一条深色的裤子和一件纽扣被解开的白衬衣。死者刚刚理过发,是典型的商务风格发型,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婚戒,手腕上还看得见一圈白色的表痕。
  西摩博士凝视着死者的脖子,说道:“他是被勒死的,作案工具是一条很细的铜线,这种铜线在五金工具店里非常常见。受害人试图用手来拉松铜线,但是没有成功。”
  “你们得到他的身份信息了吗?”
  “他的钱包不见了。”西摩说,“我们还没找到。”
  埃米利奥·克鲁兹俯身朝着镜头说:“杰克,门锁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只存在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受害人开门让杀手进来的,要么就是杀手自己用钥匙开门进来的。茶几上有一瓶开过的芝华士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杯子里还残留着少量的酒。”
  “现在去卧室看看吧。”我说。
  “摄影王子”将他手中的网络摄像机放在卧室里的一张桌子上,我接收到的图像更加清晰了,甚至可以看出床罩的面料。提花布床罩被乱糟糟地扔在地板上,枕头也落在地毯上,被单扭成了一团,堆放在床尾。
  “对我来说,这场面真是充满了遐想。”“摄影王子”半开玩笑地说。
  西摩博士将他的工具包放在地板上,用仪器对被单进行详细的化验分析。
  “你说得对,这确实让人浮想联翩。”西摩附和道。
  “钱包还没找到。”埃米利奥·克鲁兹说。他已经在床头柜上的一堆个人物品里翻找了半天,只看到一支圆珠笔、一些零钱和一把租来的车钥匙。
  “摄影王子”又拿着他的网络摄像机走进了浴室,我看到门后面的挂钩上挂着一条泳裤和一副护目镜,洗手台上有一个洗漱包,毛巾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埃米利奥·克鲁兹正端坐在马桶盖上,对着镜头说话:
  “杰克,这个杀手的手段十分高明,他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这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个可怜的家伙是自己把杀手放进来的。他们曾一起喝酒,接下来可能是因为被害人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结果把杀手惹恼了。杀手来到被害人的身后,出其不意地把他勒死了,可怜的宾汉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十七
  我坐在十英里之外的办公室里,通过视频观察着伯格曼套间的情况。与此同时,我的助手科迪正将来电和来访的情况一一向我汇报,他发过来的即时信息在我的电脑屏幕的左侧不时地弹出。
  我一边打字回复科迪,一边密切关注着视频。画面中的德尔里奥正在仔细检查现场,试图寻找证据。当德尔里奥离死者只有几英尺远时,突然有一个物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摄影王子’,去看看写字台上放着的东西是什么?”我对着麦克风说道。
  “是电话本。”他说,“是比佛利山市的黄页电话簿。”
  他又走近写字台,看到电话本是打开并反扣在桌面上的,他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举起了电话本,将翻开的那一页对准了镜头。
  我看得非常清楚,就好像那本书是被我自己握在手中的一样。
  这一页的类目是“陪护服务”。
  “有点意思。”我说,“也许宾汉姆先生为他在卧室里举行的欢乐派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或许是吧,杰克,看来你认为这案子是女人干的咯?不过,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壮了,因为她居然勒死了一个大块头男人。”
  “西摩,你提取到宾汉姆的指纹了吗?”
  “是的,家具上还有其他几百个人的指纹,DNA的种类就更多了。”
  “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西摩耸了耸肩,似乎在对我说“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很清楚,如果被警察发现我们的人待在犯罪现场,那么我的公司就玩完了。
  “好的,大家收工吧。”我说。
  我们的人纷纷收拾好自己的物品,陆续朝门口走去。“摄影王子”将镜头对准了自己那张热切又认真的二十二岁的脸庞,告诉我他将去继续拍摄走廊与出口的画面。
  当视频被切断后,我拨通了“厄运”·普尔的电话。
  “‘厄运’女士,现在你可以把五楼的摄像头打开了。另外,我还需要一份出事当晚的监控录像。”
  “我早就帮你复制好了。”
  “那太好了!请在酒店总台把监控录像交给瑞克·德尔里奥。现在你可以安排一下,让客房服务员‘发现’尸体,然后再通知警察。”
  “噢,真的得通知警察吗?”
  “是的,你必须这样做。”
  我在电话里告诉这位新客户,我将在今晚八点后到达太阳酒店的酒吧。正在这时,科迪的即时信息在我的屏幕中又弹了出来。
  信息的内容是:“坦迪警官和齐格勒刑警来了。”
  我顿时心头一紧,他们为什么来?难道是发现了科琳谋杀案的新线索吗?
  我在电话里告诉“厄运”稍后再联系。
  紧接着,我让科迪将这位不招人喜欢的警官和他的搭档领了进来。
  十八
  米切尔·坦迪和伦恩·齐格勒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他们一进来就四处查看,这种动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们通过一次秘密竞价买下了这块地方,而现在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进行查看。
  我示意他们在会客区坐下,坦迪和我都坐了下来,可齐格勒似乎还没有看够,房间里的陈设、书架,以及墙上的照片都是他的眼睛的目标。
  坦迪对我说:“杰克,你为什么要私自变动犯罪现场?现场似乎有点过于整洁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孩穿着鞋子,死在床的正中央,而且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指纹,甚至在盥洗室里也没有。依照我的经验,女孩们通常都会使用盥洗室的。”
  看来这两个警察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打探我的想法,找机会恐吓我,并且将我今天所说的话同昨晚说过的话仔细对比,试图找出我说话的漏洞。
  “我到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我说,“你看到的场景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
  “杰克,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公正的人。”
  坦迪说出这话时,我在心里暗暗地说,他
作者简介:
  詹姆斯·帕特森(James Patterson),美国排名第一的畅销书作家,1947年3月22日生于纽约州纽堡,毕业于曼哈顿学院,在范德比尔特大学获得硕士学位。1985年,帕特森退出广告业,全职写作。帕特森写了71部小说,63次名列《纽约时报》畅销榜,打破吉尼斯世界畅销书纪录。他的作品总销量近3亿册。他曾获得爱伦·坡奖、BCA侦探惊悚小说协会年度奖、国际惊悚小说年度奖、儿童选择图书年度作者奖。
  ·被退稿26次的处女作获“侦探小说的奥斯卡”——爱伦坡奖;
  ·有史以来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次数最多的作家;
  ·全球作品销量接近3亿册,美国收入最高的作家、编剧;
  ·“亚历克斯·克洛斯”系列(Alex Cross),已改编为《桃色追辑令》《全面追缉令》《亚历克斯·克洛斯》三部电影;
  ·“女子谋杀俱乐部”系列(The Women's Murder Club),已被NBC搬上银幕;
  ·“私人侦探”系列(Private),最有可能拍成热播美剧的一套小说;
  ·在美国设立的“詹姆斯·帕特森读书奖”,奖额高达50万美金。
内容简介:
  当国际私人侦探公司老板杰克回到别墅,却发现自己前女友倒在床上,自己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疑人”。同时,黑社会头目逼他追回一车价值3000万美金的走私药品,比佛利山豪华酒店发生连环杀人案,电影明星涉嫌性丑闻,四宗案件错综复杂。身陷囹圄的神探能否抽丝剥茧,找出破绽?
目录:
序幕 黑暗中的射击
第一部 这不是我干的
第二部 双塔监狱
第三部 峰回路转
第四部 僵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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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问题
下单后可以修改订单吗?

由本网站发货的订单,在订单发货之前可以修改,打开“订单详情”页面,若已经出现物流信息,则表示订单无法修改。

无货商品几天可以到货?

您可以通过以下方法获取商品的到货时间:若商品页面中,显示“无货”时:商品具体的到货时间是无法确定的,您可以通过商品页面的“到货通知”功能获得商品到货提醒。

订单如何取消?

如订单处于暂停状态,进入“我的订单"页面,找到要取消的订单,点击“取消订单”按钮,若已经有物流信息,则不能取消订单。

可以开发票吗?

本网站所售商品都是正品行货,均开具正规发票(图书商品用户自由选择是否开发票),发票金额含配送费金额,另有说明的除外。

如何联系商家?

在商品页面右则,您可以看到卖家信息,点击“联系客服”按钮,咨询卖家的在线客服人员,您也可以直接致电。

收到的商品少了/发错了怎么办?

同个订单购买多个商品可能会分为一个以上包裹发出,可能不会同时送达,建议您耐心等待1-2天,如未收到,本网站自营商品可直接联系标准查询网在线客服。

如何申请退货/换货?

登陆网站,进入“我的订单”,点击客户服务下的返修/退换货或商品右则的申请返修/退换货,出现返修及退换货首页,点击“申请”即可操作退换货及返修,提交成功后请耐心等待,由专业的售后工作人员受理您的申请。

退/换货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情况下,退货处理周期(不包含检测时间):自接收到问题商品之日起 7 日之内为您处理完成,各支付方式退款时间请点击查阅退款多久可以到账;
换货处理周期:自接收到问题商品之日起 15 日之内为您处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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