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闻所见仰高风——忆张权教授
张权教授的艺术盛名,早在20世纪40年代初随着我国第一部大歌剧《秋子》的首演,以及由她扮演的女主人公在艺术上所获得的成功早就仰慕了;20世纪50年代初,听到张权教授响应周总理的召唤毅然离美,报效祖国的爱国行动,更为敬佩;稍后,我在上海实验歌剧院演员学馆教书时,不时听到同学们以无限向往的神情谈论着张权教授的演唱艺术及教学特色,特别是一位学生为了突破她在声乐上的难点,怀着一腔朝山客的虔诚向我表示要趁暑假的机会自费赴京向张权拜师的决心,我被感动了,不得不向领导说情为她办好了各种手续。哪知暑假尚未结束,她就提前回沪了,后来才知道在那场“反右”运动中张权教授正在受到冲击,她常常是在参加完了批判会后,还要定下心为远道而来的学生们上课。那位学生实在不忍心再增加她敬爱的老师的精神负担,于是带着又感激又遗憾、更多的是牵挂的心情回到了上海。现在她已离休了,时间虽过去将近四十个年头,但她去年在我们编辑部与张权教授的女公子莫纪纲初见时,开口就重提这件往事,缅怀情切,犹激动不已。
这些虽是耳闻,但对我却是印象至深。有幸得与张权教授谋面,还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的事。自1986年到1989年的三年时间里就有过两次,两次都是寒冬的北京,两次都是和我们的刊物《歌剧艺术》的生存与发展有着直接的关联。
1986年12月上旬,我受编辑部委托到北京召开了一次座谈会,就《歌剧艺术》试刊一年来的实践,征求歌剧界在京的前辈、专家、学者们的读感和意见。会场安排在总政歌剧团排练厅的大化妆问。那天虽然很冷,但邀请的贵宾却大都先后提前到了,眼看要到开会时间了,但仍未见张权教授以及其他几位到来。正当我们有些着急的时候,身着浅色大衣的张权教授就像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大家立即站起来相迎。
1989年的12月,国家全面整顿社会科学类期刊,我们的刊物由于毫无经济效益可言,也同样面临着被调整的可能。为了挽回严峻的局面,我再次受编辑部的委托,到北京中央文化部、新闻出版署奔走上访,多方呼吁!忙里偷闲抽了半天时间,赶到北京医院看望正在那里住院养病的张权教授。那天她气色很好、很精神,再三感谢我们来看她。并说她病已痊愈,后天就要出院回家了。当她得知我们这次来京的缘由时,也同样对我们这份刊物的命运显得十分关心。她说吴祖强的病房就在我的隔壁,等会他来时我将你们的情况告诉他,也许他能为你们想出一点什么好办法。后来谈到她很喜欢这份刊物,很想为它写点文章,只是工作头绪较多,社会活动也不少,一直定不下心来。我说:“这次您回家休养,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听说莫纪纲同志不久要来,你谈她记,她问你答,你不必伏案执笔由莫纪纲稍加整理,即成大块文章,不是很好吗?可以取名为《母女谈艺录》。”张权教授对我的建议十分感兴趣,她说:“结合多年舞台上、课堂上的实践经验,有得谈啦。《茶花女》、《蝴蝶夫人》、《托斯卡》……这样写来很自由,可以一部一部地谈下去,至少有十几部经典作品好谈。”我告诉她:“我们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在庆祝抗日战争胜利四十五周年之际,我们正着手策划排演大歌剧《秋子》,这个计划如得实现,届时我们将请您担任艺术顾问。”这个消息使她听了显得更为兴奋,她说:“这个想法太好了,我不要担任空头顾问,我要直接下排练场,参加具体的排练指导工作。另外,关于社会赞助问题,到时候我可以找几个朋友想想办法。”
畅谈美好的愿望,是十分愉快的。这样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为了让张权教授得到充分的休息,我们不得不怀着美好的梦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自那以后,我们从报上看到张权教授带全国政协文化组到南方视察的消息,我们期望能在她返京期间中途在沪逗留,到我们编辑部看看。后来听说她又病了,莫纪纲同志又赴京陪伴了一段时间,回沪时送来两瓶美酒,说是她母亲送给编辑部的,酒深情义深,再后来……
而今,“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歌剧的艺术魅力是无穷的,美丽的歌剧之梦也是永远做不完的。张权教授生前未圆的歌剧梦,有的在不久的将来即会变成辉煌的现实。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上海大剧院,在1997年即可竣工,巍然站立在人民广场,迎接世界一流水平的歌剧表演团体的登场。有的则伴随着人们对她的深切缅怀永远寄托于追慕之中了。
……
《张权研究纪念文集:假如我的歌声能飞翔》收录了音乐界及社会各界人士对张权的纪念、音乐艺术的研究等文章,从中可以看到张权一生在同仁、学生、朋友心目中的形象,同时可以看到她对中国声乐事业的热爱和所做的贡献。张权一生虽历经坎坷,但就她一生对声乐艺术的热爱和执著追求,称她为坚强而又伟大的女性,当之无愧。张权的一生是投身中国声乐学派建设的一生,也是致力于中国音乐教育体系建设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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