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无论给予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坦然面对它,还要硬生生地活下去。在佛教典籍中,我们所在的世界被称作“婆娑世界”,其中“娑婆”是“堪忍”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说,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但这种痛苦和无奈还不至于让人活不下去,还能忍受,因此叫“堪忍”。而释迦牟尼佛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为了让世人不再堪忍,放弃在天界优越的教主生活,降生到堪忍的人世间,普度众生。
但佛祖能解决人世间所有的无奈吗?不能。在佛学理论中,他或许能。但在人世间,很多事情他同样无能为力。
佛经中有一个故事:
有一个妇女,丈夫抛弃了她,她唯一的孩子又得病死了。妇女痛不欲生,抱着死去的孩子来到佛祖面前,请佛祖大发慈悲,无论如何要救活她的孩子,否则她也不要活在人世上了。佛祖说:要救活你的孩子也不难,但你必须去找到一户从来没有死过一个人的家庭,向这家人讨来一粒芥菜籽,我就能救活这个孩子。这个妇女满怀希望,几天几夜没合眼,没停步,走了无数的家庭,但却没有一个家庭是从来没有死过一个人的!最后她总算明白了:人总是要死的,每个家庭都经历过死去亲人的痛苦。佛祖顺势开导这个妇女说:死是人生最大的痛苦,要想解脱生死的烦恼,唯皈依佛门,达到正觉涅桀境地。于是这位妇女皈依佛门,出家作了比丘尼。
我们在这里讲这个故事,不是让大家都去出家,而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很多事情我们根本就无能为力。我们看一个人是不是高明,是不是明智,就是看他能不能从容接受诸如生老病死等自然规律,能不能坦然面对诸如烦恼忧伤等人间必然。
伤心总是难免的,这世界上就没有不伤心的人,只是有些人伤过了也就过了,而有些人却总是不能开释自己,月亮明明已经圆了,他还在为昨天的月缺而遗憾!再长的时间也抚不平他们的忧伤,因为他们拿得起、放不下,瞧得上、看不开,不懂得在失意之后,找个充满希望的新方向往前走。
“天地无情,视万物为刍狗。”这是《道德经》中的名句。所谓“刍狗”,就是用稻草扎成的狗,在古代,它具有特殊功用——祭祀。祭祀是一件很严肃庄重的事情,在这种场合,它被赋予了特殊的象征意义,已不再是一个用普通的稻草扎成的小狗。然而一旦祭祀过后,便恢复了它的本质,不再被人顶礼膜拜,而是被人遗弃,遭人践踏,最终和其他普通的稻草一样被焚烧掉。“刍狗”之所以会落得如此命运,并不是人们对其存在好恶心理,而是因为祭祀的需要。同理,天地对所有生命也如此,也即对一切生命都没有爱憎、没有喜欢谁不喜欢谁的问题,就像人们对“刍狗”并没有爱憎一样。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天地就有多么残酷,因为残酷是一个专属于生命的名词,天地不是生命,至少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就如同不能指望一块石头理解我们的思想感情一样,我们也不能指望天地具有人的感情,尤其是对人类有益的悲悯感情。
说天地无情,实际上人类在自怨自艾自伤,而且伤不起。天地并不残酷,残酷的是我们这些明知天地无情却还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折磨自己的人。
天地无情吗?看看那些地震后的瓦砾,看看那些洪水后痕迹,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但庄子说过:“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天地固然无情,但没有天地,人类在哪里?没有人类,又谈什么美不美的?
一句话,不是天地无情,也不是生活无情,而是生活本来如此。这正如著名作家王蒙在《老子的帮助》中所说:“天地、自然、道,不是一个意志的概念,也不是一个道德的概念,更不是一个情感的范畴,而是一个运动的概念、一个哲学的概念。它超过了人世间的意志和道德,所体现的是一个客观世界的规律。”
……
悠悠岁月,慢慢人生路。我们在走,走我们的人生之路。可是,等我们走到一定的时候或因年纪的增长,或因生活的阅历……我们才会对生活、对人生有了一定的理解、对生活有了深深的感悟,比如流失的青春,比如已逝的亲情,比如失去了健康的生命,比如错过一段美好的爱情,比如犯了一种令终身遗憾的过错……我们才会明白一些曾经不懂的道理。
人生是个大话题,需要我们悟透的道理绝不止此。然而,一个“悟”字,又岂是普通人可以言说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有些看似非常简单的问题,往往要经过数天、数月、数年,甚至一辈子才能弄明白,才能想通,可是我们的人生或许已走了一大半,或许快要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已来不及。
好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