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研究

一、研究背景及研究意义

本书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战略框架下，从保障中国企业“一带一路”建设的海外利益，有效防范化解劳工风险的角度，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劳动标准进行比较分析。通过微观的国别比较、中观的区域比较和宏观的国际综合比较三个层面，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劳动标准方面的制度性差异进行深入分析，同时从我国中资企业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建设，并保障其海外利益的角度，深入剖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以及各个区域之间在劳动标准方面的特点，为我国企业走出国门，进行跨国人力资源管理，规避劳工风险，提升企业经营管理能力提供研究建议。本书聚焦“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劳动标准制度比较，立足降低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中资企业的交易成本，合理规避各类劳工风险，具有较为深刻和前沿的时代背景，以及比较明显的理论和实践研究意义。

（一）研究背景

1．“一带一路”是中国企业全球化竞争的战略机遇

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各国经济密切相连，跨国经营的企业成了很多国家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而企业国际化发展给企业经营带来了更多的战略选择，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不止局限于现时的某一个国家，而是面向整个世界经济舞台。无论企业的生产、融资、销售、服务、人才技术引进，还是自身的管理经营方式都可以实现国际化。企业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战略布局，参与全球竞争。企业的国际化发展除企业自身的软实力和硬实力外，还要对投资东道国的经济、社会、文化、宗教、法律、劳动力市场等各方面进行深入了解。我国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经历了输出劳务、输出原材料的阶段。现在，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我国已开始进入资本输出和技术输出的阶段。

“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不仅展现了我国的综合国力，为我国企业国际化提供了平台，推动了我国产业结构调整，优化了我国在全球范围内的产业布局，也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要求。但是“一带一路”涉及国家较多，国家之间差异明显，各区域局势错综复杂，势必要求企业对投资国的各种情况有着清晰、充分的了解，特别是与企业密切相关的劳动法律制度以及各国劳动力市场的情况，便于企业各种战略的规划布局和顺利实施。

2013年9月7日，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演讲，提出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

“一带一路”

“一带一路”：英文翻译为The Belt and Road，缩写为B&R，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是依托我国历史上重要的商业贸易路线“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始于古代中国，是连接亚洲、非洲、欧洲的重要贸易线路。狭义上的丝绸之路一般只指陆上丝绸之路（我国内地经河西走廊到敦煌直至中亚、西亚、欧洲诸国的贸易路线），而广义的丝绸之路同时包括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在既有部分国家间多边合作机制的基础上搭建的新的区域合作平台。“一带一路”倡议是在我国政府秉持经济区域合作精神、顺应当前世界经济复苏亟须新的增长动力的大环境下，结合自身经济发展状况和基本国情，提出的区域发展合作的中国方案。2015年3月28日，我国政府正式发布了“一带一路”官方文件——《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5年来，取得了显著成效，其重要性越来越显现，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截至2019年3月底，中国政府已与125个国家和29个国际组织签署173份合作文件。中国与沿线国家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超过6万亿美元，2013—2018年，中国企业对沿线国家直接投资超过900亿美元，在沿线国家完成对外承包工程营业额超过4000亿美元。

数据来源于2019年4月22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发布的《共建“一带一路”倡议：进展、贡献与展望》。从总体上看，“六廊六路多国多港”的互联互通架构基本形成，一大批合作项目落地生根。我国在沿线国家建有82个境外经贸合作区，入区企业将近4000家，累计投资289亿美元。通过5年的发展，沿线各国在对外协调、对外投资发展、经贸往来、人文交流等各个方面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2.“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情各异、制度差异较大，风险隐患多

未来“一带一路”各类合作将持续深化，然而“走出去”只是第一步，关键是要“融进去”，进而“扎下去”，以确保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走出去、站得住、收回来”是对我国海外投资的必然要求。对于这一阶段来说，有效保障我国企业海外利益，确保企业平稳安全运营将会成为企业考虑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因此，与企业密切相关的各国文化、法律、制度等成了企业必须面对的客观问题。

“一带一路”五通

“五通”是指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五通”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硬核”，呈现共同发展、相辅相成、内外联动、长期坚持、可调节等特点，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政策框架、合作内容和评估指标。的目标是要做到知己知彼，促进双向流动，既要了解“一带一路”合作国家的经济、文化、政治、法律法规等，也要使中国先进的智力、人力资源管理经验走出去，积极融入全球产业链、创新链、价值链，做好中国文化、经验和先进的管理技术的海外传播工作。走出国门的中资企业作为我国“一带一路”倡议建设的重要参与主体，是我国与其他国家实现互通的窗口和前沿哨所，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带一路”倡议的有效实施落地，也需要沿线各国、各区域、各种文化背景下的劳动力市场共同合理运行，促进各类要素的有序流动。例如，基础设施类建设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部分，然而这类企业的成本控制、经营管理和投资选择，却受到东道国劳动力人口供给、劳动力市场发展现状及制度环境的直接影响。东道国的法律制度对企业各项管理制度形成制约，企业的各项管理和劳动制度既要遵守东道国的法律法规，满足“合法性”的要求，又要受到母国和总公司的文化和制度的影响，即制度的“标准化”的影响。跨国企业在管理过程中，无论进行属地化管理还是进行国际化管理，都必然面临各项制度“合法化”与“标准化”的冲突，因而对所在国的劳动力市场环境、制度以及社会文化等进行深入了解十分必要。只有这样才能在复杂的环境中做好战略规划，优化资源配置，选择适合中资企业性质和特点的投资发展方向，形成与之相适应的管理模式和企业制度，降低交易成本，以节约企业总成本。而劳动标准就是一国劳动力市场环境、制度以及文化等因素最直观的反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众多、人口庞大，区域局势错综复杂，国家间、地区间差异明显。“一带一路”沿线贯穿着东亚、东南亚、中亚、西亚、南亚、中东欧等地区，覆盖中国在内的66个国家。沿线各国总人口总数达44亿，占全球总人口的63%，还包括了近一半的伊斯兰国家。沿线国家除少数发达国家和地区外，其他大多数国家都是发展中国家或欠发达地区，沿线各国GDP总量仅有全球的30%。同时，这些国家还涉及儒家文化圈、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东正教、基督教或天主教等不同的宗教文化背景，部分区域还存在宗教冲突和动乱局面。虽然大部分国家资源丰富，发展潜力巨大，但基本上都面临着基础设施落后、产业单一、技术水平较低、资金匮乏等问题，对我国的企业投资和技术都有着极大的需求。在这样一个如此庞大的劳动力市场中，各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工业化水平、社会文化水平、劳动力资源、劳动力素质、劳动法规标准等都呈现出很大的差异。各国的劳动力市场制度的区别是这种差异的重要因素。每个国家的劳动标准和劳动力市场都有着其特殊性，我国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跨国企业，特别是需要在多个国家参与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企业势必面临着不同国家劳动标准和劳动力市场状况带来的不适应性。同时，面对云谲波诡的国际形势，我们看到，有部分敌对势力的暗中破坏、阻挠，以人权、劳工权益保护、劳动关系和谐为借口煽动的罢工等。所有这些风险和问题都与劳动标准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对各国劳动标准的研究有着积极的意义。

3.中资企业海外投资面临制度摩擦，劳动关系面临挑战

目前，我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投资建设中也面临着一些问题。根据已发布的《中国企业海外可持续发展报告2017》，我国的有些企业，由于对东道国劳动标准、文化差异了解不够，缺乏与工会合作的经验，对相关政策法规相对陌生，引发了劳动关系紧张以及管理上的一系列问题，直接影响到企业的可持续投资发展。而大部分企业也已经意识到遵守当地劳动法律法规、了解当地劳动力市场状况和尊重东道国文化风俗保障企业生存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我国企业应尽量熟悉东道国劳动标准等状况，避免触犯当地法律法规，以免对自身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例如，2017年2月，缅甸的一家中国服装企业发生了缅甸工人罢工和打砸事件，起因就在于中国企业在最低工资标准和加班时间两个方面违反了当地劳动法律法规，在其他复杂因素的诱导下导致缅甸员工罢工并暴力破坏企业生产，给企业投资造成极大的损失和恶劣的社会影响。

由于当前我国在国际上综合实力的不断提升，引起了以美国为首的一些西方国家的警惕乃至敌视，“一带一路”倡议自提出开始就遭受着部分国家的诋毁。在有些国家的某些地区，有人在看到“一带一路”已成不可逆转之势后，转而阻挠甚至是破坏中资企业在当地的项目建设。有些人通过各种政治手段、经济手段，以维护劳工权益为借口，组织煽动工人引发群体性事件来破坏中资企业的正常经营管理。因此，中资企业还需要在涉及劳工权益保护的劳动标准制度方面谨慎对待，以免被怀有敌意的破坏分子利用。其中，劳动条件标准作为经济性、社会性的劳工标准，有时也是发达国家针对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和企业生产批判的重要说辞。由于我国对外投资项目大部分集中在交通运输、高端装备制造、工程建筑和电力工程等劳动力需求较大的基础设施建设行业，而这些行业涉及的劳动标准，特别是基本的劳动条件标准更严苛更复杂，对劳动条件标准制度更敏感，更容易引发各类劳工风险。

当然，我国企业海外投资经营，必然也要考虑企业效益问题。在各国劳动标准已定的情况下，为了提高企业竞争力，企业可能会在生产环境、加班时间、工资待遇、福利水平等方面采用合理的措施，以降低成本。但在这些问题上，也很容易引发劳资纠纷。特别是，我国基础设施投资建设的大部分地区还属于比较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劳动力市场机制不成熟，各项劳动标准制度都有着极大的差异，制度摩擦不可避免。

4.现有的劳动标准的研究仍有所欠缺

“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由于法律、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信仰等方面的不同，其劳动标准也存在着制度性差异。最低就业年龄、工作时间、休息休假和最低工资标准这四类劳动条件标准作为劳动力市场的基本制度，对劳动力市场的运行产生直接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个国家劳动力市场规制的水平。制度的差异给跨国经营的企业带来了额外的交易成本支出，而最低工资标准更是直接影响着企业的生产成本。劳动标准制度对走出去的企业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特别是我国基础设施投资相关的企业，在投资区位选择、劳动力雇佣、劳动力管理以及企业劳动关系和谐方面都有着密切的关联。对跨国经营的企业来说，由于制度、文化、环境等方面的不同，交易成本是企业无法回避的，甚至占据企业总成本相当大的比重。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除中国外就有65个，各国的制度千差万别，给企业管理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对制度的研究和分析，特别是对与企业密切相关的劳动条件标准制度的比较和分析，可以为企业的跨国人力资源管理以及劳动关系管理提供较好的支持和帮助。

而目前已有的关于“一带一路”问题的研究，仅涉及交通运输、金融、物流、投资、文化等宏观方面，即便是法律法规相关研究报告，也主要涉及投资安全、法律环境分析等。而有关文献大都是对沿线国家的政策法律的介绍，在劳动法律法规方面则缺乏更进一步的研究和分析。同时，部分智库也在推出相关的风险以及法律环境方面的国别报告，但大都是以网络推送或编著的方式，以简要介绍为主，缺乏系统的梳理、具体的规定和规范性的学术研究。在劳动标准制度方面，系统梳理最低就业年龄、工作时间、休息休假和最低工资标准的更为稀少。

劳动标准作为劳动力市场规制的主要内容，直接影响着劳动力市场以及企业的经营发展，而中资企业如何应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制度差异，如何在复杂的制度差异中降低企业的总成本，节约交易成本，避免无谓的成本损失？本书研究的重点就在于，聚焦如何在复杂和差异显著的各国劳动条件标准制度中降低中资企业成本的问题，特别是交易成本的问题。

因此，有必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条件标准进行梳理，对其劳动力市场状况进行分析，寻求降低企业交易成本的方式和对策，提高企业跨国人力资源管理水平，从而更好地为“一带一路”投资建设提供指导和决策参考。

……

石美遐，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华全国总工会法律顾问委员会委员、中国劳动法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人力资源开发研究会劳动关系会副会长，德国法兰克福大学和英国华威大学访问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为劳动关系与劳动法、社会保障国际比较、跨国公司人力资源管理。

朱往立，北京交通大学应用经济学劳动经济学博士研究生。在校期间参与多项重点课题研究，内容涉及劳动关系、跨国人力资源管理、社会保障等。

本书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劳动力市场出发，探寻劳动力市场的主要特点，分析劳动标准的宏观背景。同时，从国别、区域和综合三个层级对劳动标准予以剖析，就两个最核心的劳动标准，即工作时间标准和低工资标准进行了专章阐述。最后，基于之前的研究和中资企业在境外劳动关系问题上面临的挑战，作者给出了初步的对策建议。

目录：

绪论

第一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劳动力市场状况分析

第一节  劳动力市场分析研究的理论依据

第二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力市场的总量特征

第三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力市场的结构特征

第四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力市场的总体分析

第二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国别比较研究

第一节  最低就业年龄标准的国别比较研究

第二节  工作时间标准的国别比较研究

第三节  休息休假标准的国别比较研究

第四节  最低工资标准的国别比较研究

第三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区域比较研究

第一节  最低就业年龄标准和劳动就业年限的区域比较研究

第二节  工作时间标准和延长工作时间制度的区域比较研究

第三节  休息休假标准的区域比较研究

第四节  最低工资标准的区域比较研究

第四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整体比较研究

第一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综合评价分析

第二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系统聚类分析

第三节  基于制度理论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标准的影响因素分析

第五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际工作时间的多维度分析

第一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劳动者实际工作时间特征

第二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工作时间影响因素的定性分析

第六章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最低工资标准研究

第一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最低工资制度现状分析

第二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最低工资水平评估状况研究

第三节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最低工资标准的总体分析

第七章  中资企业“一带一路”跨国经营管理的对策建议

第一节  区分各国制度政策差异降低信息不对称性

第二节  匹配各国资源禀赋优势实现互利双赢

第三节  强化企业可持续发展的跨国经营能力

第四节  以劳动关系国际化理念完善劳资纠纷预警和管控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