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匹夫

文摘

序（二）

                                       周宗奇

艺术大家黄宗江先生，生前曾这样评说他的好友柯文辉： “其学问不打一处来，也不打一处去，论诗如画，论画如诗，写小说如史传，写戏剧如诗歌，却从不图出版，每置高阁几经秋春。”   “当今之世，卖文燕市，淡泊名利如斯者稀矣哉！”

稀矣哉！稀矣哉！而今，笔者于此大有感慨：柯老先生有一部五十万字的历史长篇小说《盖世匹夫》，于20世纪80年代完稿，至今三十多年过去，居然压在箱底不思出版，跟没那么回事儿似的。这可就不是“几经秋春”了！近十年前，柯老先生一时兴起，把《盖世匹夫》拿来给我看，说“你是地球第一读者”。之后又没动静了，一直到今年春上，赵学文先生执意要推出是书，我这才得以再度阅稿。这期间十年光阴就又过去了！笔者不禁慨叹：你柯老爷子过八望九之人，咋就能这么沉得住气呢？且说二次拜读《盖世匹夫》，笔者可就带上更加尊敬的情愫了，读得更细了点，更深了点，也更想读出点自己的心得体会。大体总结下来，主要概括为如下四句话：回归了一个传统；圈起了两个宝库；活画了三个灵魂；颠覆了一个价值观。

回归了一个传统。中国小说有传统吗？以笔者的分法有两个，一个叫作“历史传统”，一个叫作“革命传统”。那么，中国小说的“历史传统”是什么模样呢？粗说是两个侧面、两种色调。一个呢，小说不属于“学在官府”的行当，从来都是在正统文化“每訾其卑下”的歧视中发展繁荣起来的。   “小说”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外物》： “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 “县”乃古“悬”字，高也； “令”，美也；   “干”，追求也。是说你举着细小的钓竿钓绳，奔走于田陌沟渠之间，只能钓到泥鳅之类的小鱼，而想获得大鱼可就难了。靠修饰琐屑的言论以求高名美誉，那和玄妙的大道相比，可就差得老远了。庄子认为此皆微不足道，故谓之“小说”，即“琐屑之言，非道术所在”的“浅识小道”。这也正是小说之为小说的本来含义。当然，庄子这话的背景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彼时学派林立，百家争鸣，许多学人策士为说服王侯接受其思想学说，往往设譬取喻，征引史事，巧借神话，多用寓言，以便修饰言词以增强游说效果，所以，庄子说的“小说”，与魏晋肇发的中国古小说还不能完全画等号。而东汉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写到“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同‘途’）说者之所造也”。这就说得比较靠谱了。这是一个侧面。另一个侧面呢，你又不能说小说一点存在价值都没有。东汉桓谭在其《新论》中，虽然也认定小说不是为政化民的“大道”，但小说家“合丛残小语，近取譬论，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仍然不失为“治身理家”的有用之书。孔子老早也说过：   “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刚才班固也没有忽视这一个侧面，这一种色调： “然（小说）亦弗灭也。闾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缀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狂夫之议也。”班固的这个定性之说很要紧：所谓小说，就是“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虽为小知、小道，但“必有可观者”，且“弗灭也”；尤其要紧的是，他指出小说不但具有植根于“闾里”生活，可以虚构的特点，而且多为“刍荛狂夫之议”。何谓刍荛之议？不就是民间言论吗？     

草根之言，直言，甚至是狂夫狂言。事实上，汉代以降，魏晋南北朝的笔记小说也罢，唐代传奇也罢，宋元话本也罢，明清小说也罢，无不具有这种天然形态的、自由自在的、自生自灭的、纯民间的发展特色。就算明清小说开始走上了文人独立创作之路，小说家主体意识增强，写出了《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金瓶梅》《三言二拍》《红楼梦》《儒林外史》《老残游记》《聊斋志异》……无数传世经典之作，但也都是“单兵作战”的民间个体行为，并无什么政治纲领在指导他们，更无什么政党或政治势力在运作他们，即便到了民国早期，这样的小说发展脉络也不绝如缕，是一个绵延千载的历史传统。一直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马列主义传到中国”，小说的这个历史传统，才被“革命传统”所取代。

眼下柯文辉先生这部《盖世匹夫》，就逸出了“伟光正”的“革命传统”，回归到那个“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 “且多为‘刍荛狂夫之议’”的历史传统了。这正是柯文辉先生《盖世匹夫》的最大亮点和价值所在。

……

柯文辉：当代著名书画评论家、鉴赏家、美术理论家，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研究所研究员。20世纪90年代在中国话剧研究所从事学术研究。享受突出贡献政府津贴。现任中华书画名家研究院顾问。著有传记《印光传》《旷世凡夫——弘一大师传》《刘海粟传》《孤独中的狂热——卫天霖传》《关良》《司马迁》《云冈魂》等。 

《盖世匹夫》的主角胡砧为找爷爷来到“北海”，奇缘结识了女主角嘎翠鹿儿，美丽泼辣嘎翠鹿儿生于斯长于斯，是“北海”一枝花。他们从相识相恋、相爱相亲到生离死别而情思不绝，把一场异族爱情、婚恋演绎得惊天动地，是少见的传奇故事。作者让他们在两种文化巨大冲突和碰撞中相识，独具匠心。

目录

03 引子

1946年雪冬，安庆市郊，地图不绘入的锅底圩牛尾镇鼛鼓哀鸣，享有“土圣人”雅誉的大石匠胡砧去世。同宗卸下大门扛送祠堂院墙外竖立，供逝者儿媳紫草选棺材料。古风肃然。

008 习武

胡砧演《古城会》关羽， “张飞”头晕扰戏，二路演员筱长庚平息观众，急扮马童助胡反败为胜，赠金嘱胡入京深造。大师南下，胡扑空遭盗，袁御医解囊授术，成莫逆。胡考镖局车夫，技胜主考“推上天”，   “推上天”斥胡“该死匹夫”，讹传“盖世匹夫”。胡见老乞丐卧门口，抱丐上床即便溺并怒索酒肉。胡买锤凿孝敬丐，丐乃老侠“天柱怪客”。 “天柱怪客”预告胡三更前躲灾。胡安置老侠，伏草垛上，看到主考一行烧屋。筱长庚病危温州，胡去奉侍。兄殁，胡负尸上雁荡山凿石棺葬之。老侠自昆仑山归，赠胡砧奇药“太阳草”。

066 野恋

胡砧去贝加尔湖南拜望祖父烈松公，猎熊一头。治好黑龙江大萨满绝症。大萨满夫人怕买来的殉葬女嘎翠鹿儿生子夺产，认为义女，说服大萨满把嘎翠鹿儿嫁胡报德。教主拜堂惊鹿儿美艳，装神要胡上刀梯，胡钟情鹿儿，鹿儿助胡登梯成功。回皖后跌宕变幻，巡抚命王师爷千金买鹿儿为妾，胡拒。携妻观灯，遇被父卖入妓院后刺死鸨儿、被判绞刑游街的烈女石尔梅。回家失眠告胡她幼年许表兄，求老侠救石尔梅出狱北上做表嫂如愿。胡送妻无船，将她高举过头不致湿衣，妻哭跳河中誓死相爱。胡刻一石鼓竖旗杆，成《双牛图》。知府谓伤风化判刑。学台沈寐叟闯大堂搭救。好事者运石刻回胡宅门外。黄宾虹请刻印纽，赞美不已。胡说欠佳砸牛，悔恨终身。

176 炼心

外资建厂于长寿镇，开采黑砂泡矿粉浸金矿石可多出金，然死亡镇民日增。胡友人取水样去德国化验方知是水中毒。特效药“太阳草”用完，鹿儿得信倾囊送来，见胡憔悴大哭。教主来念经驱灾，爷爷捐一头牛为祭品。鹿儿可怜牛，剪断牛鼻绳强放跑牛而撞倒长明灯柱，惹怒镇民，高呼处死鹿儿，疯子破例大叫：   “圣女杀不得！”众惊惧。礼赞爷爷按习俗命胡去五猖会场抛钗，使鹿儿活命。鹿儿被工人抓去送河神庙，因有孕在身不可为祭，教主写遗书： “古范长存，老朽替死。神佑胡砧，放母留子。”   “神谕：吾死妻不得殉葬。”遂撞墙死。地震，胡砧夫妻救人过百。鹿儿胎动，生产，解衣包扎，将儿子双手擎出泥石流生命换生命纪念碑！

253 侠影

矮连长抗日勇，贪杯后打骂兵，抓民夫二十到牛尾镇。认出胡砧是赠银葬父恩公，叩头改过。胡凿穿破船底救壮丁们。在浴池缷保长胡大牙肘关节，痛斥其不为百姓做主。“天柱怪客”百岁独造石桥，将军得古剑鞭，来天悯山求教。老侠说：   “你是山东李捕头之子，押解捻军四将斩首。我打晕令尊，四将奔南洋，吾做悬梁假象，暗放一笔黄金塞你母亲梳装台内。”将军跪下，一枪伤老人耳朵，一枪伤自己左掌心。遂事老侠，得剑鞭三十路。老侠命将军去安庆换金为银圆救灾，之后自焚于破庙。将军按遗书见胡砧。元宵节，将军投骨灰入江，胡砧吹唢呐古典乐送行。

361 儿殇

胡知外甥女草儿品貌胜儿子双根，私心“肥水不流外人田”而强求，草儿答终生不嫁奉侍舅舅。他过湖边，漏砍一苇，风吹四面折腰似自己，草儿见状含泪允婚。双根躲抽壮丁入东岳庙警察局掌厨，警官不付食费，只得强夺乡亲一碗米一片柴。胡知后引儿上山看土坑说：   “再做坏事在此埋儿！”父切下脚趾自惩。儿说今夜有十五名鬼子从乡回市在东岳庙用餐，请父帮他除寇。儿子先杀灶前监厨日兵，挑菜汤上楼麻醉日军十三名后被胡砧全歼，最后从厕所跑出一贼兵枪穿双根腹，胡砧一掌毙敌，儿写“杀人者双根也”死去。胡回村宴同宗，庆孙牛儿满月，敬酒谈笑如常。保长宣布双根牺牲，要胡避株连入蜀。鹿儿入夫梦肆虐，胡默然忍受……

433 灯海

抗战胜利，胡砧回故里三代享天伦之乐。矮连长改恶习为僧拜叔，相抱流泪。僧从保安队买一日本女人赠叔当通房丫头，生子方许回国。叔劝僧返俗娶日女住此。僧去印度朝圣，胡送日女乘船去沪归家。灯会五虎上将演武，台阁悠秋，罗汉扫殿。天将捉秦桧，五猖抛叉处死。胡提出今后用草人代秦贼，以免意外伤人。河灯狂欢，全民向大江倾诉苦水，甩扫把头带火上天。胡舞大刀祭亲人墓，累得吐血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