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书摘:
《雪落秦州》:
引子
1911年阴历十一月初,秦州,泰山庙。
天将黄昏,黄钺伫立在大殿东南角的古柏之下,俯瞰着秦州城。
黄钺,字幼蟾,湖南宁乡人。事实上,湖南对于黄钺来说是陌生的。他自幼年始,就随父亲黄万鹏辗转西北各地,他早已习惯了军营生活,习惯了西北风物。黄万鹏在儿子黄钺心目中始终高大威武,这个早年投靠曾国藩的湘军名将,在与太平军的作战中屡建奇功,官至总兵。之后于湖北镇压捻军起义,以提督记名。同治九年(1870)奉调山西平复回民起义。光绪二年(1876)从刘锦棠赴新疆,讨伐阿古柏,收复乌鲁木齐。次年攻克达坂、托克逊诸地,阿古柏兵败自杀,黄万鹏诏赐云骑尉世职,继续西进,收复库车、拜城、阿克苏,攻克喀什,擒获敌军元帅马元,毙副统帅白彦龙,平定新疆,改授二等轻车都尉世职,后署新疆提督。可惜的是,黄万鹏在1898年奉诏人京的路上不幸病故,当时,黄钺二十九岁。
现在,四十二岁的黄钺在寓居江宁多年以后,又来到了西北一隅。这个中等个子,身形敦实,方面广额,头发浓密乌黑的中年男人,着一袭青布夹袍,与之前西服革履的打扮相比,多了一分入乡随俗的从容和平易。如果一定要找出和本地土著的不同,那就是他脚上穿了一双皮鞋,不似当地人基本上都是布鞋。连日奔走,皮鞋鞋面上落了一层灰尘,黑色变成了浅灰色。
黄钺是第五次来泰山庙了,他在泰山庙逗留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在秦州北关两湖会馆临时寓所里的时间。
秦州城北有山,是为天靖山,山之东北麓有庙,名日泰山庙。泰山庙距秦州中心轴线500米左右,依天靖山余脉走势,周边依次散落玉泉观、伏羲庙、文庙、南北宅子等,这一大片庙观宅邸,占地约11 25平方米,建筑面积960平方米。
泰山庙明代已有建筑存在。光绪三十四年至宣统元年进行了大规模修复。庙宇建筑坐北朝南,分为两大部分。主庙建筑,以坐落在台阶上的悬山顶三开间牌楼为人口,人内为重檐歇山顶城楼,北进为悬山顶三开间帅神殿,殿两侧搭连而建歇山顶一开间钟鼓二楼。院北建悬山卷棚顶拜阁三开问。东西对称建有天王殿各五间,紧依其建有东西朝房三间。次庙建筑在四十九级台阶之下,有坐西朝东一开间山门,并卷棚顶拜阁三间,阁后为三开间悬山顶大殿。大殿供奉泰山爷黄飞虎,东侧供奉地藏王菩萨,左右两旁分别供奉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五道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狱的十殿之上,故又称为“十殿阎王”。
泰山庙主供东岳大帝。东岳指的是山东的泰山,东岳大帝就是泰山神,具体是谁,民间传说纷纭。明清以来,基本形成了两种说法:一种是东方朔在《神异经》所说为盘古王的第五代孙金虹氏。另一种是《封神演义》中的黄飞虎。自从把东岳大帝人间官府化以后,说他主宰地曹十八层地狱及世人生死贵贱,已是帝制一级。因此一般东岳大帝塑像都是帝王造型,头戴紫金冠,手握笏板,身穿黄色龙袍服装,上面绘制有龙腾、七彩云、潮水等图案,神态庄严。塑像供奉于主殿中央,左右两侧有金童玉女侍候,前方分列站班神像,手执宝剑银枪,威风凛凛。
光绪三十四年至宣统元年的大规模修缮之后,秦州泰山庙共有殿堂二十余座,六十余间,庙内有正殿、拜阁、十王殿、帅神殿、侯爷庙、城楼、太保殿、钟楼、炳灵庙、山神土地祠、东西朝房、寝宫、老母宫、三圣宫、三皇宫等。
自从于1906年在上海加入同盟会之后,黄钺表面上的身份是候补道员,暗地里已经跟随黄兴紧锣密鼓做着武昌起义的各种筹备工作。1910年1 1月,黄钺受同盟会派遣来到兰州。时任陕甘总督的长庚与黄钺父亲黄万鹏乃为故交,对黄钺十分器重,委任他为督练公所军事参议。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陕西成为北方地区率先响应的省份,建立了军民政府。长庚派三万新军进逼西安,但新军尚未成熟,屡屡失利。黄钺主动提出愿意率部开驻秦州,以阻挡四川民军北上。此举名为阻断陕西革命党退路,实则图谋起义。长庚考虑到秦州地理位置的确很重要,于是命令黄钺率领骁锐军六营五百余人于12月21日离开兰州,直抵秦州。
秦州,两山夹峙,一水中流。东距西安三百公里,西距兰州三百五十公里,东北方向通达关中,南经陇南连接川蜀,西去甘谷与丝绸之路汇合成河西要道,盖因此地区为秦人发祥地,故称秦州。早期,秦人在西大丘为中心的地区活动,之后势力不断壮大东迁,区境为邦、冀戎所占。公元前668年,秦武公西伐邦、冀戎,在两地置邦、冀县,邦县邑在秦州。漫长的历史演义中,秦州区内战事频仍,反反复复被各种武装组织争来夺去,虽数易其主,但秦州这个地名始终未曾湮灭,人称“千秋聚散地”。
因为秦州地处要道连通八方的地理位置,历朝历代的镇守者都非常重视防御工事的修筑,区内关隘密集。秦州东南百六十里,明代设有高桥关,距城区四十多公里处,明时设有木门关,三国时期诸葛亮就在此射杀张邰。明清时期设立的关隘还有石榴关、秦州关、黑谷关、天水关。三国以后,秦州一直都为州郡治所在地,历代都要大修城池,高筑厚墙。北魏时,秦州就形成五城相连的格局,史上有记载的城池有:成纪县城、西县城、黄瓜县故城、天水故城、诸葛军垒、隗嚣连城、天水地纲。所谓地纲,就是在平地田间纵横凿渠,每条渠宽八尺,一丈多深,布置如网,故名地纲。这是南宋名将吴磷为抵御金军入侵独创的军事防御工事。尤其坚固的是秦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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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晓东,女,20世纪70年代出生,甘肃天水人,天水市《秦州文艺》执行主编,秦州区作协主席。作品发表于《散文》《读者》《啄木乌》《散文选刊》《中华辞赋》《当代小说》《延河》《飞天》等刊物。著有长篇小说《雪落秦州》《寂寞让我如此美丽》《婚姻补丁》,长篇历史文化散文《风华国色》,散文集《花事·人事》《我的西厢时代》等。
内容简介:
《雪落秦州》以1911年到1976年这六十多年的时间为背景,围绕自康熙十三年开始驻守秦州并在秦州扎根繁衍的关家,描写了关家大院及大院方圆几十里的普通人家的细碎生活,这些秦州屋檐下的家长里短、烟火百姓的市井生活,构成了秦州的历史、秦州的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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