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只为一颗珍珠

《一辈子只为一颗珍珠》书摘：你不自杀干吗跳河？

沈志荣此生跳过两次河，都是为了三角帆蚌的人工繁殖。

第一次是1974年夏。

春去秋来，冬逝夏至，坚持做了三年记录后，沈志荣人工繁殖三角帆蚌的工作进入了第四个年头。

研究三角帆蚌繁殖远比养殖培育珍珠更为辛苦，后者起码还有三张油印纸的引导，但前者，仅沈志荣倾一人之力在摸索着寻求原理、探究方法，却一直没有突破。

沈志荣的内心越来越焦虑，人也越来越瘦，为了助眠，“安神糖浆”越吃越多。

从前，在药物作用下，吃了药还能一觉到天明，但随着人工繁殖屡试屡败，他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药物也渐渐失效，一夜惊醒数次是常态，人常常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现实。

这一时期，他的每一个梦都被河蚌占据。有时，是静静地站在深而宽的池塘边，池水清澈见底，潺潺流动的水，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四周是寂静的，他低下头去，隐约看见河蚌在池底缓缓游动；有时，他站在一条大河中央，摸不到一枚河蚌，因而惊慌失措，害怕得丧失了语言的能力；有时，他站在大河岸边，脚下波涛翻涌，手里领着的一串河蚌挣脱了桎梏，投奔河面，而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失足掉到水里去……

他试着自我调节，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都已经搞出珍珠了，繁殖河蚌算什么，那也是早晚的事情，那只是梦。但一旦躺下闭上眼睛，噩梦就如影随形。

宿主鱼选定了，人工孵育鸡冠蚌也成功了，为什么同样的方法用在三角帆蚌上就不行？

是水质问题？

是氧气问题？

还是温度不对？

在梦里，他不停地问自己。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跟五彩气泡似的，接二连三冒出来。他的妻子，常常被他吵醒，大约是在梦里想到了什么点子，他从床上蹦起来，胡乱穿件衣服，就奔到养殖场。

昏暗的白炽灯下，沈志荣拿着放大镜，对着河蚌细细探究。那孤零零矗在河边的育珠室，灯光一直亮到早晨。

睡眠不好，再加上各种烦恼和忧虑积压，他的神经衰弱让他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他常常会对着湖面发愣，那呆呆的模样，有一种悲怆的孤勇。没有人知道，沈志荣在想什么，有时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么干坐着发愣有什么用。现实就像一潭表面平静的泥沼，水底下却充塞着翻滚的泥浆，越挣扎就越深陷。

终于，一天上午，雷甸水边突然传出一阵高亢的尖叫：“不好啦！沈志荣要跳河啦，快来救人啊！”

人们跑出家门，看见水流急速的桥上，沈志荣摇摇晃晃地站着，衣服已经脱到只剩下内裤，他把手里的衣服裤子卷起来随手一扔，“扑通”一声，往下跳。奔腾往前的大运河，溅起半人高的浪花，一瞬间，就吞没了沈志荣。

岸塘边，几位渔妇扔下捣衣锤，吓得尖叫起来，有人转头往家跑，边跑边喊：“孩他爹，快来救人呐！”

越来越多的人往河畔涌过来，几个壮年渔民，正打算往河里扎，而他的头突然从河中央冒出来，脚下奋力踩着水，一手高举着一只大个的三角帆蚌，一手捏了把黑乎乎的淤泥，高喊：“就是它，就是它！”

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快乐，他就差在水里跳起舞蹈来了。

最先叫起来的渔妇摸了一把汗：“阿荣啊，你要赫死人啊！原来你不是自杀啊！”

“自杀？！”泡在河里的沈志荣呆了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哈，我怎么会自杀啊？”“阿荣啊，你这几天神志不清的，我们怕你搞什么河蚌搞成神经，想不开呀。”

岸边的人群个个如释重负，指着沈志荣笑骂几句，也就渐渐散了。

沈志荣乐颠颠地，在河里转了几圈，只觉得有种“柳暗花明”的畅快。前后就这么几分钟，他简直像从地狱上到了天堂。就在几分钟前，神思恍惚的沈志荣，感觉自己的噩梦快变成现实了，他觉得自己是搞不成三角帆蚌的人工繁殖了。

有那么一瞬间，无力感充塞了内心，但强烈的不甘心在心里说：“沈志荣，你就这么妥协了？想想你的初心。”

他细细回想最初开始培育珍珠的时光，那时，他和小伙伴们一起跳进河里，在深水处摸河蚌的情境，那些水流平缓、淤泥厚积的地方，一般是找不到三角帆蚌踪迹的，只有在有一定速度的浅滩泥质底或浅水层中，用脚踩到略微凹陷的坑，那个地方十有八九会有三角帆蚌。

淤泥！对了，是淤泥！

好像被闪电击中的，沈志荣的脑海灵光乍现，内心在狂喊：“淤泥就是答案！”

他跳进了大运河，在淤泥肥厚的河床，摸到了一只肥美的三角帆蚌。

他猜对了。

“我猜对了！”他湿淋淋地走回家，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淤泥，连衣服都忘了拿。妻子上班去了，不在家。

他在这间10多平方米的小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经历了长时间的失望，这巨大的希望，使得他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终于他把手里的淤泥装到一只陶碗里，洗了手，坐到写字桌前，将今天的发现，仔细记录下来。他想，他终于找到了钥匙，这收获，就算让他再跳几次河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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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讲述了中国“珍珠大王”沈志荣先生用一生来实现珍珠之梦的故事。

从孩童时期的月桂传说，到一手创立欧诗漫品牌，渔场工人出身的他，比新中国还要大一岁。从一把镊子、两根铜丝和三张油印纸开始，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见证了欧诗漫珍珠帝国的诞生。这50年的历程，用沈志荣的话说，人前是鲜花和掌声，背后是无比寂寞的勤奋，“要么是血，要么是汉，还有大把大把的曼妙青春”。

    本书也是一本写给千万年轻创业者的励志故事，告诉所有年轻人：既然可以是一颗珍珠，为何要选择做一粒沙？

19岁那年的一次邂逅……001

年轻学徒工的水上生活……008

明月高悬的拱宸桥之夜……014

月桂树屑真的掉落在人间……020

一把镊子、两根铜丝和三张油印纸……026

河蚌堆在一起像座小山……032

像医生一样给河蚌做手术……037

生命中最初的一道光……043

他的无价之宝……052

中山中路走百遍……058

科研组错了！……063

就中意他身上这股劲儿……070

聋子听不到狗叫……076

将珍珠还原为月桂树屑！……083

我这条命是捡来的……088

都叫他不要搞了……093

“倒灶鬼”掀了桌子…… 100

他决定“只做一件事”……107

你不自杀干吗跳河？……113

第二次跳进大运河……118

他们的超前推着我们拼命跑……123

珍珠蚌瘟来袭……130

实践出珍珠……136

渔村发财了……145

百万人选一的农民代表……151

一个提案他坚持提了五年……155

奔跑吧，月桂传说……160

后记.沈志荣自述……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