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会的改革逻辑

中国工会所处的结构关系是具有中国特色的，这也决定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的基础与西方工会是截然不同的。虽然，对于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的分析要回到国家—社会关系的理论框架，这也是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的理论回归。但是，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所形成的政治社会空间一定程度上是超越国家—社会关系理论框架的，从实践上也提供了构建政党—国家能力的一种切实可行的现实路径。正因如此，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发展前景绝不是走向西方的工会模式，而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社会发展道路。

从变迁路径来看，本书已经揭示出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是政治组织社会化和社会组织政治化的双重运动。从当前工会的政治与社会双重属性来看，毫无疑问的是，政治属性是主要属性。简言之，改革开放以来的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是一条工会社会化之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形成过程也是工会所处结构关系日益复杂的过程，这种结构转型总体上也是社会化取向的。因此，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仍将沿着社会化路径继续发展。然而，随着工会社会组织属性越来越强，工会回归政治性的主张也将越来越强烈，这是工会与政党—国家的结构性张力的必然结果。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的成功与否取决于这种张力的弹性空间和存续时间。随着中国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党的自信和治理能力也将不断成长，对政治社会的构建能力也将越来越强，工会将作为政治社会的一个代表性组织，将充分发挥政党—国家与社会的融合地带作用，工会对所代表的社会群体的利益代表、表达和整合功能也将日益强化，一个既充满社会活力又具有与政党—国家同向的政治社会空间即将形成。

就工会自身定位而言，中国工会是中国政治体系中具有明显社会属性的人民团体，这种定位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即确立的。然而，正是在处理与政党—国家关系过程中，工会日益走向行政化和机关化，这恰恰体现了工会组织的“理性”选择行动取向。从能动性上来看，中国工会行动能力是自诞生时就与生俱来的。在革命年代主要表现为组织工人罢工，后来发展为生产动员，生产动员模式在新中国成立后与政党—国家的中心任务相契合，逐渐成为路径依赖。同时，工会本质是社会经济关系矛盾的产物，其存在的价值是代表和表达工人群体的利益诉求。这种价值取向成为工会组织的行动本能。改革开放以来，政党—国家的赋权让工会本质价值得到回归。之所以强调工会的能动性和行动能力，是因为只有这样，其所处的政治社会空间才是具有能动性的，这是构建政治社会空间最大的潜力所在。也就是说，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的动力来源不仅在于政党—国家所给予的政治空间，这仅仅是外部动因，只有工会自身的内部动因真正起作用，才能最大限度地推动转型进程。

按照历史制度主义，制度变迁的启动起点或触发点非常关键。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工会角色调适和功能变迁证明，中国工会九 大特别是邓小平的致辞具有历史转折点的关键意义。中国工会拥有丰富的政治资源，但转型也不可避免要克服路径依赖，这种路径依赖主要建立在与政党—国家的关系上。从转型过程的角度， 中国工会仍将从组织化、制度化和合法性三个层面着力，也就是说，其一，在保持上下贯通、分布广泛的组织体系优势的同时，加强对新兴工人群体的组织吸纳力度，进一步填补在新兴领域的空白点。其二，在现有制度框架下，按照多重制度叠加的逻辑提高工会组织的制度绩效。其三，从观念上及时更新对社会的认知，构建多维的思想政治工作框架，不断提高工人群体的组织认同，进而增强工会组织的合法性基础。

冯永光，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外政治制度、工会和劳动关系理论与政策研究，曾参与《全国总工会改革试点方案》《新时期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改革方案》等文件起草，在《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中国工运》等发表多篇理论研究文章。

本书以工会的定位和价值为问题意识，在马克思主义工会理论基础上，从国家与社会关系理论出发，跳出西方既有理论框架，建构符合中国实际的中国工会分析范式。本书着重探讨改革开放以来，面对经济社会结构的急剧转型，中国工会寻找自身定位的角色调适，逐步形成维护、建设、参与、教育社会职能的功能变迁，以及不断完善组织体制、制度机制并进行理念创新的改革路径，提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社会”空间，挖掘中国工会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的积极作用。

目录：

第一章 中国工会的定位和价值 

一、怎样看待中国工会的定位和价值

二、中国工会调适与变迁的研究现状

三、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工会理论

四、国家—社会关系理论及法团主义的适用性

五、构建结构—行动—过程的研究范式

第二章 改革开放与工会改革

一、从一体到统合（1978—1993 年）

二、维权与利益整合（1993—2013 年）

三、三维一体（2013 年至今）

第三章 中国特色的工会“特”在哪？ 

一、工会与党：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团组织

二、工会与国家：一体化的瓦解与国家权力的代理

三、工会与市场：在市场社会形成中的结构定位

四、工会与社会：强化工会的“社会组织”身份

第四章 作为能动主体的中国工会 

一、维护与整合：回归自身价值的行动转型

二、建设与动员：工会“搞生产”的行动惯性

三、参与和代表：工会、国家与工人的有效结合

四、教育与认同：工会思想政治工作的路径选择  

第五章 中国工会改革的路径分析 

一、组织化：扩大组织覆盖面与吸纳入会

二、制度化：工会制度的再生产、变迁与绩效

三、观念建构：工会的认知、话语与合法性

第六章 工会参与国家治理的逻辑 

一、工会参与国家治理的理论框架

二、工会在国家治理体系中的积极作用

结 语 在政党、国家与社会间寻找内在均衡 

参考文献  

后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