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边疆研究文库·海疆卷】明代浙江沿海海防地理研究

　　第一章 明代浙江沿海的倭患与海防

　　第一节 明代沿海的倭患与海防

　　一、明初倭患与汤和经略海防

　　至元二年，日本进入了长达六十余年的南北朝对峙阶段，一些战败的军人、失去财产的浪人以及南朝灭亡后不愿臣服足利尊氏的人，相率入海为倭，纷纷西渡，到达中国，不断地对中国沿海地区进行劫掠。这就是元末明初的倭祸。

　　明朝刚一立国，便必须直面倭寇不断侵扰的问题。早在洪武二年，就有倭寇侵扰沿海各地区的记录，如：

　　洪武二年正月，是月，倭人入寇山东滨海郡县，掠居民男女而去。

　　洪武二年四月，戊子，升太仓卫指挥佥事翁德为指挥副使。先是，倭寇出没海岛中，数侵掠苏州、崇明，杀伤居民，夺财货，沿海之地皆患之。德时守太仓，率官军出海捕之，遂败其众，获倭寇九十二人，得其兵器、海艘。

　　相对于北方元朝残部的可能反扑，来自海上的倭寇骚扰固然不致构成对明朝的致命危险，但是这种海氛难靖的局面也让明朝统治者颇感不安，洪武七年，明太祖曾对刘基说：“东夷固非北胡腹心之患，亦犹蚊虫警寤，自觉不宁。”到洪武十九年以前，明朝沿海地区共遭受倭患三十三次，范围遍及除辽东以外的所有沿海区域。具体分布情况如表1-1：

　　表1-1 明朝沿海地区遭受倭患具体分布情况

　　由于立国未稳，洪武前期，明太祖对日本采取的是和平外交手段，冀望日本政府能对倭寇加以约束。洪武二年二月，太祖派遣杨载等七人出使日本，就倭寇劫掠山东沿海事件向日本提出警告，但日本却斩杀明使五人，拘禁杨载等达三个月；洪武三年，太祖又派莱州府同知赵秩出使日本，以战争相威胁要求日本管束臣民，但仍未得到良好的反馈；洪武五年，太祖又派嘉兴府天宁寺住持祖阐等护送日本使者回国，并密求与北朝取得联系，但祖阐却被南朝扣押长达两年才返回。日本的态度让明太祖感到很不满，从洪武七年到十四年，太祖数次拒绝了日本派遣的没有表文的来使，并在洪武十四年时亲自撰写《设礼部问日本国王》和《设礼部问日本国将军》两封信，责问日本“今日本君臣纵民为盗，四寇邻邦，为良民害，无乃天将更君臣而伐其患乎？”“今彼国迩年以来，自夸强盛，纵民为盗，贼害邻邦。必欲较胜负，见是非者欤？”但怀良的回信仍然态度强硬，这让太祖彻底愤怒，他决定斩断以外交来遏制倭患的途径，而代之以武力对来犯的倭寇进行打击。由此开始了明朝在沿海部署武装，经营海防的过程。

　　洪武十七年，太祖“命信国公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城池，禁民入海捕鱼，以防倭故也”。洪武十九年时，太祖再派行将致仕的老帅汤和为其巡视东南，筹划海防之策：

　　和以间从容言：“臣犬马齿长，不堪复任驱策，愿得归故乡，为容棺之墟，以待骸骨。”帝大悦，立赐钞治第中都，并为诸公侯治第。既而倭寇海上，帝患之，顾谓和曰：“卿虽老，强为朕一行。”和请与方鸣谦俱。

　　汤和是太祖的同乡，从吴元年起，他开始率兵平定割据东南沿海的张士诚和方国珍势力，依次征服了江浙、福建、广东等沿海省份，在长期的战斗中对沿海地区的地理、军事、政治情况有了充分的认识，可以说是明初诸帅中最具有海防经验的人、这也是太祖在其请求致仕时还派他做东南之行的最重要原因。

　　汤和受命之后，首先到达的便是浙江。因为浙江是京师的南畿，且其正对日本，航路成熟，自日本而来的船只，通常都会选择于浙江登岸，所以是海防的第一要区。而且浙江岸线漫长，海岸曲折，岛屿环峙，港湾众多，地形复杂，地貌多变，海防难度甚大。率先于此部署海防，既是出于防守的必要，同时也带有试点意味，以便将来浙江沿海的经验和原则可以推行到其他的沿海地区。在汤和从行队伍中，方鸣谦是他最为倚重的人，方鸣谦是方国珍的侄子，作为浙江曾经的统治者和精于海战的军人，他“习海事，常访以御侮策”，他对浙江沿海地理的认识以及其海战经验都是明初统治者所缺少的。方鸣谦根据自己的经验，向汤和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倭海上来则海上御之耳，请量地远近置卫所，陆具步兵，水聚战舰，则倭不得入，入亦不得傅岸。近海民四丁籍一以为军戍守之，可无烦客兵也。

　　方鸣谦的建议得到了汤和的采纳，从洪武十七年开始，汤和逐步在浙江沿海地区开设卫所，修筑城池，尤其是洪武十九年以后，这一工作进入了高潮时期，在短短的一两年内，浙江主要的沿海卫所都开设出来：

　　和乃度地浙西东，并海设卫所城五十有九，选丁壮三万五千人筑之……逾年而城成。

　　为数众多的海防要塞遍及整个浙江海岸，从而构筑起了一条紧密结实的海岸防线。在浙江沿海卫所防区组织完成以后，其他沿海地区才陆续进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浙江的卫所防区是全国的样板。也正因为这样，它才最能体现明朝统治者部署海防卫所的理念，最具研究价值。

　　随后浙江的经验在从北至南的沿海地区都得到推广，终洪武一朝，开设卫所的工作都在进行当中，最晚延续到宣德初年，辽东地区开设了几个千户所，以开设卫所为主要内容的海防线的建设工作才暂告一个段落。据统计，明前期在沿海地区共设置了58个卫和105个千户所。

　　……

　　钟铁军，湖南涟源人。历史学博士，以历史地理为研习方向，尤关注明代边疆历史地理和中国传统海疆舆图。从军二十余载，现任教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航天工程大学，致力于军事历史、军事思想以及军事管理等方面的教学与科研。

　　于逢春，浙江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边疆研究院院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边疆学、地缘政治学与边疆史地。系“中国疆域五大文明板块理论”构建者、是国内较早运用民族主义理论探讨近代中国如何在一个多民族帝国中构筑民族国家的研究者之一。先后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国家清史纂修工程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国家社科基金特别项目等国家·级项目7项。代表性论著有《时空坐标、形成路径与奠定——构筑中国疆域的文明板块研究》《国民统合之路——近代中国民族国家构筑视野下的内蒙古东部蒙旗教育》等。

　　本书是关于明代军事历史地理的专题研究。以明代浙江沿海军事地理单元的形成和演变为研究对象，复原了明前期浙江沿海以卫、所、寨、堠为节点的卫所防区的空间结构，分析了防区空间形成的地理因素。梳理了明后期浙江沿海卫所防区发展成为海岸战区和近岸海上战区的历史以及新的军事地理单元的空间结构，并探讨了影响军事地理演变的诸如倭患形势变化、军事思想变革以及军事制度变迁等人文因素。本书力图将地理作为认识历史的一把钥匙，展示地理因素和人文因素对地理空间的共同塑造作用，从地理演变的视角丰富人们对明朝历史的理解。

第一章 明代浙江沿海的倭患与海防

第一节 明代沿海的倭患与海防

第二节 明代浙江的倭患与海防

第三节 基于历史地理视角的明代浙江海防

第二章 杭州湾两岸的沿海卫所防区

第一节 杭州湾北岸的卫所防区

第二节 绍兴府卫所防区的组织与演变

第三章 宁波府沿海卫所防区

第一节 观海防区

第二节 定海防区

第三节 昌国防区

第四章 台州府卫所防区地理研究

第一节 台州府历史地理概述

第二节 台州府海门防区历史地理

第三节 台州府松门防区历史地理

第五章 温州府卫所防区地理研究

第一节 温州防区空间分析

第二节 盘石防区空间分析

第三节 金乡防区空间分析

第四节 温州府沿海的寨

第六章 明代浙江海岸战区地理研究

第一节 明代浙江海防镇戍战区的形成

第二节 杭嘉湖海岸战区地理

第三节 宁绍海岸战区地理

第四节 台金严海岸战区地理

第五节 温处海岸战区地理

第七章 浙江海上战区地理研究

第一节 明朝水军力量的发展与海上防御

第二节 海宁把总海上战区地理

第三节 临观把总海上战区地理

第四节 定海把总海上战区地理

第五节 昌国把总海上战区地理

第六节 松海把总海上战区地理

第七节 金盘把总海上战区地理

结语

参考文献

附录

编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