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共读

     同窗共读
     爱情像雨后的蘑菇
     来上大学前，听别人说，大学生活的主要内容是恋爱，主要目标是找到一份好工作。我的爱情在哪里？说实在的，自从看见杨柳的那天开始，我觉得他至少对我有好感，但这些天来，我觉得那份好感，就是我们交往的颠峰，我知道他目前也在寻找一个女朋友，他很优秀，有很多的选择，我觉得，我是没有希望的，严丽丽的希望更不大，和他相匹配的只有扬州小芳和上海欧阳，凭一个女性的直觉，我觉得杨柳对上海欧阳最有意思。
     我非常清楚，我需要一份恋爱，需要去爱，也需要一个人来爱我。但，我明白，我最初的一份情感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某天晚饭时间，我又一次在宿舍看见了武勇。他买了两份盒饭，放在严丽丽的桌面上，坐在她的床边，拿着一份当天的《扬子晚报》，看见我来了，他冲着我腼腆地笑了笑。
     我也笑着对他说，你来找严丽丽？
     他脸一红，对我点了点头。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对他说，喝杯热水，慢慢等吧。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不停地说，谢谢，谢谢！
     不久，严丽丽从外面回来，看见买了两份饭坐在她床边等她的武勇，就气呼呼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对他大声说，我都说你多少次了，以后你不要来我们宿舍。
     武勇看了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怕你没吃饭。
     严丽丽说，你以为没有你送饭来，我就会饿死！我现在警告你，你要是再跑到我们宿舍来，我就不理你了。
     武勇说，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不来宿舍找你就是了，现在，饭都买来了，你吃吧，一会儿凉了，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走。
     我在一旁听得真感动。
     当时房间里还有通红在，她说，真是一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那是不是爱我不知道
     我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一下情绪，最好能找一个人倾诉。
     我想到了严丽丽。
     我要去看她。因为太忙，她手术以后都快一个月了，我都没有时间去看过她。现在我好需要去看她。
     我满怀心事，步履沉重，从学校的后门步行到鼓楼广场，然后路过大钟楼茶社，穿过一个小巷子，就到了严丽丽住所的楼下。我按了门铃后，正在等待着对讲机的反应，就在这一瞬间，我回过头一看，发现有一个很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这个巷子的深处，我想凭我的直觉和嗅觉，我觉得那个人就是我的男朋友武勇。我心里咯噔一下，想，他为什么在这个巷子里出现？
     正在这时，对讲机出声了，是严丽丽低沉而忧郁的声音，谁？
     我说，丽丽，是我，小小。
     门“啪嗒”一声开了，我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就进了门，我走上三楼，严丽丽穿着一件碎花的睡衣，出现在我眼前。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我像一只嗅觉灵敏的军犬，想从这间屋子里找出我想离开武勇的理由。
     凭直觉，武勇才离开这里不久。我想知道严丽丽会不会告诉我呢？
     严丽丽用很快的速度给我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我，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说，心情不好，是吗？
     我说，是呀，心里堵得慌。
     她说，凡事想开点，你看我，大学这几年，仿佛就是来寻找坎坷似的，我过得比你们任何人都差，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我说，你至少给我留下了几本《我们》，让我们津津乐道，而我是真的一无所有。
     她说，那也不能当饭吃。
     我又想起了武勇，心里有些感受，我突然问她，你的爱人呢，他有来看你吗？
     她苦笑了一下，他一直没有来看我，连电话也很少打来。
     我说，啊，怎么会这样呢？
     她说，他被人监视，正在忍受着多重的煎熬，太太要离婚，学校要处分，他要一件件去处理呢，我想他短时间内是不会来看我了。
     我说，你希望他离婚吗？
     她说，不希望。
     我对她的回答感到更加惊讶。
     她拿出一根摩尔烟来，叼在嘴里，熟练地打燃火机，蓝色的火苗很快把烟点燃，她吸了一口，吐了一口气，说，小小，你觉得我是不是很颓废，甚至是堕落？
     我说，我没有觉得你堕落，只是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希望你的“爱人”离婚，和他一起生活，让他成为你专门的爱人？
     她淡淡地说，我不想那样故意，我希望一切顺乎自然。
     我突然想起武勇崇尚的“赤裸裸的坦诚和原始的自然”。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和武勇又有了联系，或者是更深的接触，在骨子里，他们才是完美的一对。
     我相信我的直觉。
     我还是期待着严丽丽亲口告诉我，最近她和武勇又开始联系了。但是她一直闭口不提，我也不问她，我只能凭我的直觉和嗅觉，来感受着这里弥漫着的浓郁的背叛和报复的气息。
     本来我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但是我越来越觉得窒息，我明显地感觉到严丽丽的房间里充满着一种颓废的气息，连她整个的人，都溶进了她所说的“颓废和堕落”中。
     她的窗台上，有一把鲜艳的玫瑰花，在一只透明的玻璃瓶里盛开，它的灿烂简直和严丽丽的整个房间不协调。
     我想起了武勇送我的玫瑰花，我们的爱是从那束玫瑰花开始的。现在我又在这种状态下，想起了当年的情人节。
     我想这一切都是自然的，太自然了。只要存在着的东西，就是合理的。
     从严丽丽那里回来后，我更加坚信了我的直觉，我没有再去找武勇，他也没有来找我。
     我想，上海欧阳和杨柳结束了，现在终于要轮到我了。我要接受这个现实，回到原来的状态，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恋爱过，从来都是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我想起了严丽丽在送我出门时的那种眼神，她不应该这么快就让我走的，她知道我的情绪低落，我是去找她倾诉的，是寻求帮助的，但是，她明显的，也许是故意的，让我离开，在她看我的眼神中，我看见了敌意和得意。
     我更加坚信，严丽丽，我大学时代的第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终于从我的手中，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男朋友。
     非常关系
     她很渴望有一段情感来充实她的生活，哪怕是一次短暂的一夜情，她也愿意尝试。
     好在她所在的单位是一家日报，繁重的工作任务让她每个白天甚至是夜晚都在为某一个采访而奔波，高收入给她带来一些虚假的自信，但是欲望之火焰总是在一些不经意的黑夜，将她的理智化为灰烬，她明明很累很困，但她就是睡不着。她强烈地想要一段情感生活，说得白些，想一个男子来折磨她，爱她，陪她睡觉，和她造爱。
     ……
     在新闻发布会上，她看见了那个她想要找的人。他是东方电视台一名摄像，叫贾保罗，他长得就象他的名字一样让人心生邪念，首先是个他很高，然后是他很帅，还有他青春，幽默。刘拉拉在心里对他有了好感。
     他也明显地对刘拉拉有了兴趣，先是在交换名片的时候，贾保罗看了看刘拉拉的名片，嗲嗲地对她说，你太吝啬了，连手机号码都不给我留。
     刘拉拉开心地笑了，说，我以为你不会找我，就是要找我，无论是谁，只要呼我，我会在两分钟之内给你回电话的，这不仅是我的工作要求，而且我的“机德”特好。
     贾保罗说，那么土，谁还用呼机。
     刘拉拉说，呼机还是有呼机的好处，它可以让我知道什么人的电话我可以拒绝。
     贾保罗说，那你就更要给我留你的手机号码了，我不想让你拒绝。
     刘拉拉很爽快地给贾保罗留了手机号码。从此后的三天时间里，在采访的每一个现场，贾保罗总是跟在刘拉拉的身后，到了他要摄像的时候，183厘米高的他，扛着一台摄象机，总是挤到刘拉拉的前面，双腿一叉，很专注地摄像，那个姿势，看上去很酷。刘拉拉在他身后，通过他叉开的双腿往上，看到了他的包在牛仔裤里浑圆饱满的屁股，她突然感觉到了他的性感，他身上丝丝的汗味使她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性高潮般的眩目。
     让我们来一场姐弟恋吧
     今年我已经29岁，春天一过去，我就30了。
     从20岁那年开始，我就处心积虑地寻找着我的爱情。
     每年的十月都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我都给自己一个悠长假期，享受一次爱情的聚会，不是别人来看我，就是我乘坐空中巴士，带上大把的钞票，去寻找新的希望。无论我还是一个大学生，或者我已经成为一个白领丽人，无论是在南京上海，或者是在广州，对于爱情，我都如此的任性和疯狂。
     ……
     我的心是虚空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填满这些虚空，我的心情是黯淡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使我的心情有些光彩。
     现在，我更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是和一个事业有成的男子结婚组建一个家庭，还是和一个心仪已久的男子维持一段没有婚姻的感情，抑或是醉生梦死游戏人生？
     我不知道。我全然不知道。
     我只想把今天过得充实些。我这样想了，就这样做了。
     我还能回忆起来，一路上，我是忐忑不安的，我的心绪不宁，我现在仍然很彷徨，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我突然在质问自己，我是不是在玩火？还是心中真的有了激情，对一个人有了感情，或者是想对一个人产生感情？
     唉！我现在很乱，生活，情感，还有那些像丝线一样的思绪。
     坐在这里，我有些后悔，我真不该来这里。
     这可能是一场被人唾弃的相聚。
     所有的一切，这一切的烦恼，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因为你，因为你是一个才20岁的男孩子。
     青涩岁月
     在爸爸的帮助下，苏月舟的信在九月二十九日平安抵达我的学校。他告诉我他是五年制本科，第一学期他们开设了七门课，外语还加了基础德语，英语定级考试也刚考过，还说清华大学几乎每天都有活动或比赛，他参加了几次，结果都很悲惨。
     看起来他很宽容，好像忘记了我曾经的刁难，老朋友般地拉家常。正好在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的同时，给父母的眼里添了点希望的光。我开始等信。
     应付背公式和千方百计看懂电路图，为安装半导体收音机和无线电视机，钳工技术也不能马虎。这些成了我学习生活中最主要的忧虑。
     我睁大眼睛，也无法看懂迷宫似的电路图。从操作房溜出来，到传达室找到我们班的信夹，从中找出我的信来，算准了有信，苏月舟来的。
     我在路上已把信读了一遍，回到操作房，坐在座位上又读了一遍，然后再看了看图纸，迷宫还是迷宫，我干脆停下手里的活，从口袋里抽出信来，又马马虎虎地读了一遍，我才皱着眉头仿佛很认真地看起图纸来。
     “你是在读一封很重要的信，对吗？”小组长吴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桌旁，严肃地对我发问。
     “不是看见我正在完成作业吗？”我对他一惯都不屑。
     “要知道，这就是期末成绩的40%？”
     “对不起，先生，无论占分多少，我都不会。”
     “要不要再给你讲一遍？”
     “倘若与老师讲的没有两样，就不麻烦你了。不如干脆帮我弄好算了，你知道，我可是唯一的文科学生。”
     “真是烧香找错了庙门。”
     吴基边抱怨边真的动手帮我安装零件了。我很欣赏他最后这句话，有中国民族特色。
     我拿了吴基安装好了的一个半导体收音机让讲师记了成绩，学校从学杂费中扣除二十元的材料费，算买下来，让我们拿回家给父母交差。
     苏月舟一放寒假就来到我家，给他的老师拜年，也顺便看看其他什么人。两天后，准姐夫龚玉明和姐姐也一块回来了。三室一厅的大套间也显得格外拥挤，妹妹已经学会害羞了，不大爱出门。爸爸妈妈在繁忙中重新年轻起来。
     这年冬天的雪下得很迟，正月里才厚厚地铺在人们眼前。
     “赵俊，天晴了，跟月舟赏雪玩去吧。”早饭刚吃过，爸爸就建议开了。
     我穿着大套鞋，苏月舟穿着爸爸的笨重的雨靴。我们走过校园住宿区，沿着小路朝郊区走去，在那里找到一块有草的地方，雪格外厚实可人。
     草地的那边有一片小树林，树林的边沿有些农舍和小茅草屋，都厚厚地披着雪。俯瞰河谷，河谷很深，谷底有一条脉脉小溪，有时，风从河谷吹过来，偶尔听得见叮咚的水声。
     我们的双脚已贴上厚厚的雪土，我们离开这块雪地，转入穿过树林的小径，在树林里走起来软软的，脚下也会偶尔滑一下。
     “应该穿有钉的鞋。”我说。
     “可是现在没有”。他在安慰我。
     苏月舟在路边的山坡上找些枯草扭成绳，系在我们的鞋邦上，这样脚下不滑了，可迈步却十分艰难。他走路小心翼翼像步履蹒跚的老人，而我呢，很像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对此情景我倒来了不少精神。
     “赵俊，这样好的雪化掉了太可惜，我们堆雪人吧。”
     我看这建议不错，便也童心大发，挥动双手在雪地里晃来晃去。
     “我有一个理想，赵俊。”
     “嗯，你说吧。”
     “你说，两个人住在一幢小房子里，后面有树，前面有草坪，下边还有小溪流，田野里有草垛——这样活一辈子该有多好啊。”
     “谁来养活呢？”我问他。
     “我呀。然后再养一群小孩。”
     “像小雪人一样简单？”
     “像小雪人一样可爱。”
     “哼，天仙配呀。”我冷笑了一下，“你应该是一位童话家或诗人，根本不应该是一个理科学生。”
     “怎么了，你？”
     “没怎么，只是我无情地打破了你的幻想，对不对？”
     他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也感觉到我的声音干燥无味。彼此沉默好久，再也没有了对话。那个没有完成的雪人，在渐渐暖和的阳光下，慢慢化成雪水，弄得景色和心情一样黯然无趣。
     我站起来没有看他。
     但我完全能够感觉到他在一遍一遍地搓弄着双手，不知道是继续堆下去，还是该站起来，离开这个倒楣的地方。
     “午饭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大约十分钟过去了，他竟若无其事地打破了沉默，撕去了尴尬。
     “好像是吧！”
     我佩服他，打心眼里佩服他，一次又一次地宽容我的尖酸刻薄和神经过敏。
     我把手伸给了他。
     ……